31.三十一

人’这一概念靠拢。莫烟是他写得最顺畅的字，于是就成了他的名字。

    但这一切在新一批蛛奴孵化时戛然而止。

    有了新的工具，老旧的、不合用的，就该丢弃了。

    当清扫弟子刺向他心脏时，莫烟第一次做出了反抗。

    他一跃而起，虽然被刺中了心脏，却也成功地咬住了那名弟子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撕开，而后他从兽舍的山顶跳了下去。

    他在密林间狂奔，速度越来越快，如鱼入水，如鸟投天。

    不知不觉，他开始手舞足蹈，口中狂喊着，都是他在宗内，在漫长的活靶子生涯里拾取的那些零碎字语：“得天之幸，夫万物生，而众生皆闵然……”

    “无常无惧，性命取舍，在下莫烟……”

    莫烟的逃亡生涯，终止于兽舍外三百里处。

    拼尽全力，他也仅逃离了蛛奴的命运三百里。

    持剑弟子追上来，又补了一剑，接着他被装入收容袋中，再接着，他的躯体会被当成遗蜕，各个部位都会被使用。

    蛛奴的生命力绵长，即便要害被刺穿，也能挣扎着存活一段时间，莫烟蜷缩在袋中，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强吊着这口气，迟迟不肯死去。

    直到他再度得见光明。

    接着，便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少女。

    五官精致，身材娇小，穿着与他迥异的服装，朝他看来时，那目光中没有轻视，也不是仿若注视一个物件，唯有单纯的好奇。

    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但不知为何，在这名少女朝他看来时，莫烟最先生出的念头，却居然是羞涩——对于自己赤身裸-体，无遮无掩，犹如牲畜般袒露于她面前的窘迫。

    而后，他便察觉到地上的那具尸体。

    蛛人的五感灵敏，他很快就发现，这具尸体的修为，远远超过平日将他当做靶子的药鼎宗外门弟子，看模样，竟很像是近年十分有名的魔修飞寒。

    而那脖颈上平滑的切口，则附着着一丝香气——与少女身上的香气是一模一样的。

    他立刻就意识到，他已经被当做货物售卖出去了，买主就是地上的尸体，但现在，他这位买主已然被杀，而他——蛛奴莫烟，则将与灵石、丹药、武器等等，成为杀死他买主的，少女的战利品。

    她才搬到这个小区不久，平时除了购买生活必需品，很少出门，因此认识的人不多。

    但现在，站在她家门外的人中，有两个她却是眼熟的。

    “啊……”

    她忽略掉那几个小流氓，指着其中一个正哭哭啼啼的女子：“你不是那个——”

    还没说完，女子就被揽开，接着一名神色不太友善的年轻男子站到了前面。

    这人的打扮是最正常的一个，穿着得体的手工衬衣，就是看起来热得慌。

    “不好意思，”他对苏萌摆摆手，“请别指着我女朋友说话。这很没有礼貌，知道吗。”

    礼貌？

    苏萌不由看了一眼她家门上的脚印。

    刚才这群人中，应该有谁狠踹了她家大门，若是换个普通人，稍微躲闪得慢一点，早就在开门时被撞破了鼻子。

    她没说什么，只是又打量了男子一眼，总算是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两人了——就在苏萌搬入的第二天，有一对情侣，入住了她楼上的空房。

    这对情侣入住时的场面可谓空前，据说这两人，男方是富家公子，谈了个在校的女友，但不被家人接受，于是离家出走，搬来时家具装了两皮卡，两人还带着三只猫。

    三只猫啊！

    苏萌听小区里的人闲谈提起时，真是快羡慕死了，有猫的成功人士，还是三只！

    至于那个令她眼熟的女子——实际上，苏萌是见过这女人几次的，都是她的富二代男友不在时，这女人的打扮也比此刻犀利得多，身边环绕着不同的男人。仔细分辨的话，如今簇拥在他们身后那几名一看就是地痞的，就都曾与这女子搂抱调笑过。

    不过别人情侣间的事，苏萌不想管，本着对有猫人士的憧憬，她友好的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便见富二代上前一步，不客气的道，“我女朋友——”

    他把啜泣的女子搂住，才继续道：“丢了只猫……”

    “什么，”苏萌睁大眼睛，“猫丢了？”

    “没错。”

    富二代罕纳的瞧她一眼，见苏萌一幅真情实感担忧的模样，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们正在找。方便的话，让我们进你家看看吗。”

    进她的……家？

    “我们怀疑是楼里的人抱走了，”富二代才意有所指的，“我们养的都是品种猫，都很贵，报警了是要入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