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笑,但和瘸了一只眼睛相比起来,还是留着它吧,瘸眼多难看啊。
旭沉芳要离开的时候,殷怜抱着他不肯撒手,大有一副要同他一起走的架势。
这次不消殷珩出面,孟娬便上前强硬地把殷怜从旭沉芳怀里揭下来,交给嬷嬷抱回院里去洗洗睡。
旭沉芳怀里一空,面上有种极淡的怅然若失之感,但转瞬即逝。
殷怜就不行了,她顿时就哭了起来,在嬷嬷怀里扭麻花,一边挣扎一边道:“就让义父留下来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
旭沉芳无奈地笑笑,道:“小可怜别哭,义父下次再来看你。”
孟娬对旭沉芳道:“我送你。”
孟娬送他穿过花园,到侧后门。
旭沉芳回头看着她,轻叹道:“你回去好好哄哄她吧,抱抱她她慢慢就不哭了。”
孟娬道:“院里还缺人哄么,她爹,弟弟,还有我娘,满院的嬷嬷。”她亦抬头看着他,又道,“你是她义父,多疼爱她两分无可厚非。但你不能惯着她。今日她要你去一颗痣,明日她又要你去什么?倘若将来她看你头发不顺眼,看你眼睛鼻子不顺眼,你是不是都得依着她?”
旭沉芳道:“只是一颗痣罢了。我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可以留着也可以去掉,有什么关系呢?”
孟娬道:“她才那么小点,她所有的情绪,她所有的喜恶都只是一时的。她今日不喜欢,明日说不定会喜欢,今日喜欢的明日说不定又不喜欢了,但我不管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会教她认清楚,她自己所能决定和改变的,唯有是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而不是去决定和改变别人的。旭沉芳你再给我惯着她任她为所欲为试试看。”
良久,旭沉芳轻声道:“你总是分得这么清楚。”
“不分清楚能行么,她年幼无知,你竟也由着她胡闹。”
她说得严肃又认真。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上轻笑着,道:“别说是小可怜,如若是我喜欢的人,她说我有哪里不好时,我愿意为她去改变,唯独就怕她说我哪里都好,却不喜欢我。”
孟娬道:“说你哪里都好却不喜欢你,那是她的问题;可将自己的喜恶加在你身上要你去改变的人,你是她眼里所喜欢的模样吗?”
旭沉芳动了动喉,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转身时,背影看起来寂寥又孤单。他轻轻叹着:“小可怜是你亲生的。”
所以我才这么宠她。
只是孟娬并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以为,旭沉芳刻意提一句殷怜是她亲生的,是想让她对殷怜宽容一点。
旭沉芳走后,孟娬回到主院里,殷怜还在哭。
她这次哭得很厉害,与以往都不同,不是单纯的伤心或者难过,还有委屈、不舍。
孟娬一进屋,殷怜看见她,哭得更凶了,连声抽气。
大抵是因为孟娬平时都是温柔可亲的,从未对她如此严厉过。
至于她爹,这次也没有哄她。
殷怜并没有因为孟娬的严肃而想远离她,而是更加想亲近她,于是自己一边哭着,一边伸出小手试图去拉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