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
靳斯翰说他骨头疼,会不会是因为湿重。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口被狠狠抽了一鞭子,心痛。
好好儿的,怎么会突然骨头疼?
还是说一直都有,他只是忍着不说?
原本看着他越来越康健的身体我是高兴得不在话下。
即便因为他病好我不能在他身侧,会有失落,却还是希望他好。
我拉过他的手,慌不择式的团在自己的手心里暖着。
他偶尔肌肉痛的时候,我会将掌心搓热了给他暖,如今我也希望可以缓解他的不舒服。
他说话的语气,亦是透着一股子自暴自弃的味道。
什么叫身体一辈子就这样了?
我自是愿意一辈子呆在他身边的。
看着他语气里对自己身体的厌弃,我差点忍不住要哭了出来。
可是我拼命的忍着,只怕眼中越来越湿热的感觉会汇集更多水渍。
等会眼眶锁不住可就糟糕了。
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心跳得极快。
这些年,他哪有时间看我。
哪有时间这样看着。
好象周遭都没有声音,连电视机里放着的连续剧都静音了。
他的眼神这样平静,不是我能看透的。
我甚至想看透他有多喜欢申璇都不能。
他从不提及那个人。
我沉沉的呼吸,本是用力,却忘了还握着他的手。
知道自己有些乱了方寸,我赶紧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去拿电热带过来。”
平日如果他不舒服,我有时候会让他在痛的地方热着。
这时候我怎么会那么蠢,不知道去拿这些东西来,偏偏要那样死死的握着他的手,生怕丢了似的。
我刚要走,他突然叫住我,“许医生。”
我慌慌的应了一声,“欸。”
站在卧间门口,是去拿东西,还是停下来?
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他就在我身后的大*上喊我,懒懒的声音,没有一点点迫切和紧张。
我愈发觉得自己不擅伪装,有些自不量力。
他原本趴在*上,身长腿长的,翻身过来,就像个妖孽一样,侧身支肘看着我,“你跑什么?”
他在笑我呢。
瞧瞧,他真是在笑我呢。
笑我的窘迫?
他曲了腿,一只脚踩在自己贴*的那条腿上,从脚尖踩到小腿,又从小腿踩到脚尖。
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自己玩着。
他问我跑什么,像看笑话一样。
我朝着门口挪了两步,我支吾一声,“靳先生,你吓着我了,你身体原本好了。突然又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学的东西都有问题,我怀疑自己了。”
他嘴角扬着的笑僵在那里。
我心里那颗拳头大的东西真是不受我控制的,心虚的跳着。
“哦,那倒不会,我也不会在外面说什么,你还怕污了你医术名声不成?”
他这样说,我就觉得心里好生失落。
这个年代不像过去,医诊如此公开透明,有什么本事也不需要藏着连徒弟都不肯教。
如果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也不关注学术的,估计多的是人不认识我导师。
更何况是我,哪有医术名声这一说。
感觉是他想和我划清什么界限似的。
我讨厌自己的敏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只在靳斯翰面前这样敏感。
难道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真的会乱猜心思?
这世上怕是只有我一个女人这样傻气吧。
旁人大概都是有勇气追逐的,就只有我,担心这,害怕那,自卑又小气。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解释起来也是语无伦次。
“靳先生,我没有这样想,只是我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原来都是要好的人,突然这样,我是医生,关心病人不是应该的吗?”
他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疼了,你睡沙发吧,我这两天总是不舒服。”
他又躺了下去。
他让我睡沙发。
以前如果只有一间房了,他会将*让给我睡。
虽然最后一定是我去睡沙发,我说是女人,比较矮,睡沙发轻松点,他大男人个子太长,睡沙发腿都没地方放。
我是赖着睡沙发。
即便这样的次数并不多,但起码他主动把舒适的地方让给我睡会让我心里温暖。
这下子让我好不舒服。
他居然直接就让我去睡沙发。
不疼了了不起么?
洗漱好后,门铃响了,我料想是魏学。
拉开门果然是他,我站在门口压着声音跟他说话,“怎么了?”
我挡在门口,拉着门框,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回房间?”魏学皱着眉问我。
“靳先生不舒服,我在这边守着。”
“现在不舒服吗?”
“没有,担心他晚上不舒服。”
“我们出去吃宵夜吧,就附近,如果靳先生不舒服,让他打电话给你。”
我沉默了一阵。
其实我真的不想呆在这个房间里,好压抑。
我想在属于自己那块天地里自在点。
关上门,我开心或者悲伤都是自己的情绪。
我在靳斯翰的房间里,连情绪不好,不停的翻身都怕影响了他睡觉。
觉得自己有些辛苦。
我抬眼看向魏学,“我去跟靳先生 说一声。”
“嗯!”魏学愉快的点头。
我转身进了房间,这时候魏学特别懂事,我有些欣慰。
他没像白天一样,一定要跟着我,非要跟靳斯翰说点“幼稚”的话。
他静静的站在门外等我,特别乖。
我走进卧间,他还靠在*头翻看杂志,“靳先生 ,我出去吃点东西。”
“你晚上没有吃饱?”他连抬头看我一眼也没有,只是看着书上的文字道。
“呃.....”我不想说自己是想出去透透气,“去看看有没有好吃的东西。”
“和谁?”
“魏学。”
“.....”靳斯翰这时候把书合了一下,“你们之间的同学情谊倒是深嘛。”
“嗯,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靳斯翰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我,“感情一直很好?”
我吐了口气,还没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来电居然是魏学,“喂!干嘛啊!”
“我在你门口呢,怕靳先生给我脸色看,你什么时候好啊?”
魏学在走道里声音特别轻,手机里还能听见回音。
特别近的那种回音,真不知道是听他的听筒声音,还是门外声音。
靳斯翰摆了摆手,“早点回来。”
“嗯。”
我转身的时候,看见靳斯翰在揉着鼻梁,很困的样子。
我和魏学一同出门,心里一直挂念着靳斯翰,玩也玩不好。
我和魏学都学医,两人都不吃烧烤这些东西,打算找家南方宵夜。
这世上偏偏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和魏学就在宵夜店遇到了我的婶婶和堂妹。
叔叔不在。
我是京都人,但京都这么大,今天却遇上了。
魏学和我在一起,婶婶看见我,老远就喊了我,朝着我这边一路咧着嘴笑过来。
堂妹身边有个男孩,看着他们拉着手,估摸着是男朋友。
他们仨一走到我面前,用目光穿透性扫射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大概是完蛋了。
他们又 误会了。
果然。
女人的事情可真是多得很,我婶婶让我过去和他们三人一桌。
说是一起,我跟着堂妹和她男朋友往餐桌走。
婶婶却一把拉过魏学,开始拉起了家常,“你叫什么名字啊?”
“魏学。”
“在哪儿读的书啊?”
“我和许妙是同学。”
“同学啊!”婶婶的眼睛放了光,一巴掌拍在魏学的肩膀上,“同学啊!相互了解呢!”
魏学很少这样腼腆的笑过。
看着我的笑容也是尴尬极了,嘴角扬起的弧度跟冻起的冰柱子要裂了似的,实在不知道如何办了。
我猜想是他也为难吧,被这三姑六婆这么折磨着也怪不容易的。
好在大家同学一场,明天好好请他吃顿饭得了。
这话题还停不下来了。
妹妹,准妹夫都开始凑起了热闹。
继续盘问魏学,“你多大啊?家里有些什么人啊?现在做什么?你爸妈做什么的?”
当魏学说出来的年龄比我小了两岁的时候,婶婶脸上先是一黯,还往妹妹那里递了个眼神。
而后 又高兴了起来。
我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婶婶追了过来,拉着我在卫生间这种地方话家常。
“丫头,我跟你讲,年龄不是事儿!”
我看着婶婶那股子媒婆架式就想笑,呵呵。
年龄不是事儿,身高不是事儿,家世不是事儿,血缘不是事儿,性别都不是事儿。
这世上,就没有事儿!
有的只有姻缘。
我原是想这样跟婶婶 说的,可我担心她老人家等会一委屈哭诉着我埋汰她。
我忍了,只是笑笑,“婶婶,他家条件太好了,我们家怕是配不上。”
“就是做生意,家里有钱嘛,有钱人多了去了,也有很多有钱人找的老婆家世并不出众的。况且咱们丫头多优秀啊。”
婶婶应该是王婆转世的,比我妈能耐多了。
“呵呵。”我只能干笑啊。
南方那种家族等级严明又封建的地方,会不在乎家世?
吃进去怕是骨头都不剩,反正我是从未想要过高攀。
我婶婶劲头一来,真是刹不住车,“丫头,年龄真不是事儿!
两岁算什么啊?
这说明咱有魅力 !
魅力知道吧!”
婶婶有点胖,再加上北方人骨骼精奇结实,架子看着特别大。
她烫着卷发,双下巴因为笑起来显得折沟很深。
“女人比男人大总归不好的,人家都说姐弟恋是不靠谱的。”我这样说,是因为我真的一直把魏学当弟弟。
我把责任推出去,是不想打击婶婶的积极性,生怕她再乱抱幻想,让舆-论破灭她的想法。
婶婶可不服气了,“丫头!我告诉你,别人外面那些人说什么姐弟恋不靠谱,那是那些不自信的女人嫉妒!
自己找不着比自己年纪小的小鲜肉,就觉得其他女人也找不到。
结果你要是找着了,她们就会断言你以后铁定被甩,她们心里猫抓似的想睡小鲜肉呢。
哼,可是人家小鲜肉可看不上她!
她们说姐弟恋不成,说得好象她们找个比自己大的就能白头到老似的。
你可别因为那些外面的闲言碎语就把这么帅个小鲜肉给扔了啊!”
婶婶这眼风飞得跟练过内功似的,力道强得很。
我都快被她给闪晕了。
了不得啊,还知道小鲜肉。
“婶婶,妹妹的男朋友啊?”我故意 把话题引开。
“可不是,比你妹小一岁呢,照样姐弟恋,我觉得我女儿可有本事了!
你更厉害,找个小两岁的!”婶婶脸上那迷醉的笑容可真是逍魂死了。
我不能说长辈什么,今儿她在这里看见我和未婚小龄男青年一起吃饭,晚上不用等我回到酒店,我妈那儿就一定知道了。
越解释她就觉得我越掩饰。
无论我怎么说我跟魏学只是同学,无论魏学尴尬成什么样子,我婶婶总有一种把我往魏学身边推的本领。
吃了宵夜,我婶婶居然提出要到我住的酒店坐会儿。
要是普通朋友估计没人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多折腾人啊,这么晚了。
可这是我婶婶。
父母以前上班很忙,我总是没地方吃饭,天天都是婶婶去接我放学,接到她家吃饭。
到了晚上父母下班了,才去婶婶家接我。
总之她真是为我c碎了心。
以前一个劲的想劝我回京都。
说我是独生子女,离父母太远,是不孝的。
父母在,不远游,这是做子女的最应该时刻警醒的觉悟。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婶婶拉着我的手,“我左右想着,魏学也不是很适合,南方太远了,回来一趟不方便,要是每周回来一趟.......”
她口气一顿,又改了主意,“对呀!魏学家里条件好,还在乎一周一趟飞机吗?我看成!”
我真是无语了。
到了酒店,妹妹,准妹夫都到了。
魏学是被我婶婶支去和妹妹他们坐一辆车的。
妹夫自己开车,我和婶婶打的车。
为的是方便“说体己话”。
我们一路人到了酒店,一进酒店我发现靳斯翰正从电梯里出来,他看见我们一大路人,也疑了一下。
我走过去,“靳先生,你怎么下来了?”
我婶婶死死的盯着靳斯翰,撞了撞我,“你老板?”
当然,亏我婶婶记得我的私人老板姓靳。
“嗯”我点了头,为他们做了介绍。
靳斯翰恰 到好处的跟我的家人打了招呼,“应该来京都的时候请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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