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心却并没有立即放下,她张张嘴,小声问:“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国公爷今后,怕是无法下床行走了。”御医擦着汗,叹息着道。
也不知肃方帝是怎么下的手,那么沉一块砚台,落下的角度也颇为刁钻,硬生生的将英国公的骨头给砸了个粉碎。这便是大罗神仙下凡,只怕也没有办法。而且英国公腰上还有一块块乌青,淤血难消,没一处可叫人乐观的地方,眼下能保住性命便已是极幸运的事。
然而这幸运,对温夫人而言,是何其不幸?
她听到英国公今后怕是再无法下床行走时,身子便已软了下去。
都是她的错,早该拦了不让他入宫要人的才是……
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是晚了。
英国公的命留下了,这伤却叫他吃尽了苦头,也叫满朝哗然,人人自危。
温雪萝被留在宫里头侍寝,却无名无分的事,也渐渐不胫而走。众人明面上自然是不敢提及,私底下却忍不住互相窃窃,忧心惶恐。
其中尤以梁思齐为甚,他只要一想到那日在御花园中,据闻肃方帝先是朝着自己的女儿走去的,他心头就有一团火熊熊烧了起来。若非温家的姑娘突然冒了个头,今日这倒霉的必然就是他的闺女了。
而且只瞧肃方帝对待英国公的方式,他便不该再对这狗皇帝抱有任何念想。
当权者昏庸无道,肆意妄为,那把要命的砍刀迟早也得落到他脑袋上来。
他心中,反意渐深。
肃方帝却在歇了两日后,神志清明了些。
朝中的异样,他稍一留心,便也察觉到了。
情况远超出他的预料,若再这般下去,局势不稳,于他没有任何益处。肃方帝枯坐在灯下,忍着隐隐约约的头疼,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却想不出好的挽救的法子。那日英国公触了他的逆鳞,他一时失控,险些要了对方的命。
不过幸而英国公还有气在,否则这事就真的彻底说不明白了。
他缓过劲来,便说当日乃是英国公温戎在殿前失仪,犯下了大错,他留其一命,便已是极宽宏大量。
这样的说法,自然没人愿意相信,但有个由头总比没有要来得像样子。
肃方帝转身便又去见了温雪萝。
一来,他心心念念的十二楼还在筹措之中,本是劳民伤财之举,难免要失些民心;二来,他才派了人去西域三十六国探道,有意征讨敦煌,朝中武将的反对之声远远高于赞同。
而且,他也已腻味了温雪萝。
没必要继续为了个女人,让臣子们寒心。
他冷静了些,遂使人领了温雪萝来面见自己,说念及英国公一片淳淳爱女之心,他十分感动,愿为温雪萝择一门好亲事,以了英国公夫妇的心。
温雪萝身上疼了好些日子,精神也紧绷,这会骤然听到这样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冷汗立现。
然而她困于深宫,又无人给她递送消息,父亲被肃方帝打断了骨头瘫了的事,她是一丁点也不知。听到肃方帝要为自己择亲,也只当他又是来试探自己的,急忙娇声说起自己爱慕他,此生非他不可,怎可嫁于旁人之类的话。
肃方帝倒是真爱听这些,听了就哈哈的笑,搂了她入怀胡乱亲两口,不过这腻还真是有些腻了。
他道:“你自个儿挑一人,朕即刻拟旨赐婚。”
温雪萝身子一颤,张皇地去看他。
男人仍道:“你可有属意的人?”
若非英国公这会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他也懒得特地来问过温雪萝。但既来了,仔细问一问也好,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他胡乱想着,却见温雪萝久久没有声音,不禁又立马不耐烦了起来,变了脸道:“为何不出声?”
温雪萝伺候了他几日,勉强也算是摸清楚了些他的脾气,闻言一哆嗦,忙低头小声怯弱地说:“但凭皇上做主。”
肃方帝揉揉额角,笑笑说:“也罢,朕给你挑!”
然而他焉会仔细挑拣?
他在脑海里搜寻着可用的人,一下子便想到了成国公府去。
才得了爵位不久的燕霖,虽比温雪萝还小上两岁,但也到该成亲的年纪了。
据悉温家跟燕家,早年也是有过婚约的,这不是正好如了英国公的意?
肃方帝翌日便将温雪萝指给了燕霖。
消息一出,众人皆惊。
汪仁拿了这事当笑话,巴巴地跑到东城,见了燕淮跟谢姝宁就说,皇上还挺知趣,竟指了这么一门婚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