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珍!你这是咋了,你是不是还没适应过来呢,这里是平城不是农场,不需要你靠干活儿争先进,党校是有点偏,但我都帮你看了,天桥那有直达的电车,党校的工作多轻松啊,上班没事儿都能看书,你可别犯傻了!”
以前在农场也是,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说了好多次让她学会偷懒,她愣是学不会。
许俊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雨珍再不答应的话,那就太过分了。
她笑了笑,“俊生,瞧你说的,你以为我喜欢扫大街啊,这活儿又晒又累,灰尘还大,我当然更想去党校上班了,但你也说了,这工作是你堂叔帮着找的,现在不知道,但早晚会知道的,
要是你爸妈知道了,会不会有意见,要是那工作干不长,区环卫这边也辞了,不是两头都落空吗?”
上辈子田香兰就干过这种事儿。
她上辈子没能参加高考,因为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生孩子养孩子一耽误就是一两年,后来也就放弃了,但她在水利局的工作一直都没丢,而且表现特别好,第三年,科长都准备让她转正了,结果名单上却没有她的名字。
过了好几年她才知道,是田香兰找了水利局的局长,也就是许俊生的二姨夫,说不用给她转正,反正也干不了多长时间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后来她生了第二个孩子,又生了第三个孩子,光三个孩子就够她忙活的了,的确没办法上班了。
许俊生皱眉,“你担心这个啊,你放心好了,我早就跟堂叔说好了,他不会告诉我爸妈的。”
话虽如此,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尽早跟家里挑明。
现在他和林雨珍都有了工作,也都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结婚了,最起码,也应该尽早订婚。
在农场那是没办法,都回到平城了可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混日子了。
“爸,妈,星期天你们都没事吧,我准备把雨珍领回家让你们见一见。”
许广汉从线装书里面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正要说话,看到妻子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很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田香兰压根儿不接这茬,而是问,“俊生,这林姑娘找到工作了吗?”
许俊生得意的说,“找到了,在党校当文员。”
又补充一句,“我托沈叔叔找的。”
田香兰有些惊讶,“我怎么听兰兰说,她在区环卫扫大街啊?”
她说的兰兰是孙兰兰,就住在附近胡同,也是下乡到大兴安岭了,不过人家去年九月就回来了。
孙兰兰和林雨珍认识,但一点儿也不熟,回城后自然不可能和林雨珍有什么联系,是有一次她在大街上瞧见了。
亲眼瞧见原来的农场三朵金花之一,回到城里只能干扫大街的活儿,让她觉得又可怜又有一丝丝高兴。
当时她还特地跑过去跟人家说话,本以为林雨珍会不好意思,没想到林雨珍倒是十分大大方方的跟她打了招呼。
许俊生说,“那是以前的事儿了,她现在已经不在区环卫了。”
许老爷子恰巧从外面走进来,问,“俊生,说什么事儿呢?”
许俊生赶紧十分狗腿的给老爷子倒了杯茶,“爷爷,我还没告诉您呢,您快有孙媳妇啦,我打算星期天把她领来让您看看!”
许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那敢情好,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哪工作?”
许俊生一一都回答了。
许老爷子点头,“党校是很好的单位,能经常学习领会新精神,更有利于思想和工作进步。”
许俊生很骄傲的说道,“爷爷,您不知道,雨珍她在农场就表现挺好的,年年都被评为先进,她们电工组的女同志,个个都是铁姑娘,不怕困难也不怕吃苦!”
虽然还没见面,许老爷子觉得这姑娘准不错,一锤定音,“那成,就让她星期天来家里做客。”
还吩咐儿媳妇,“香兰,到时候让王妈多准备几个菜啊,人家姑娘第一次来,不能怠慢了人家。”
田香兰嘴上答应了,但第二天一上班,立马就亲自去了一趟党校。
本来她还挺高兴呢,因为四处托人帮许俊生找对象,还真找到两个各方面条件都特别不错的姑娘,正准备安排和儿子见面呢。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儿子把林雨珍领回来,而是要想办法把他们给拆了。
许俊生说的沈叔叔,是隔了一个胡同的邻居,两家父母关系很一般,也就是点头之交,但两家的孩子不一样,许俊生和沈家的老大沈文武好得和亲兄弟一样。
要是他张口,老沈指定会帮这个忙。
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出于一个当妈的直觉,田香兰总觉得这事儿有诈。
老沈是个老实人,果然立马就否认了,“田姐,这是没有的事儿,俊生没让我帮着找什么工作,兴许孩子说着玩呢。”
田香兰又问,“那你们党校,有没有叫林雨珍的临时工?”
老沈摇头,“没听说过。”
不过,他就是个党校的老师,上完课就走,不走的话也仅限于在办公室查资料或者备课,学校有多少临时工,都叫什么名字,他也不可能知道。
田香兰笑着说,“老沈啊,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带我去档案室查一查行不行?”
也是巧了,学校人事科的科长,是老沈的小学同学,关系还不错,就带她去了。
结果张科长查了半天,最近招收的临时工都查完了,根本没有叫林雨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