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仲华总经理和郑明堂的不一样,这种区别显而易见,但是只在人心里,没有一个人会傻到说出来。
而且,相对于郑明堂来说,仲华对于其他的关注远远超过了对路的关注,中午在刘三家里简单吃了点饭,下午匆匆去工地上看了一眼之后,还是由丁长生开车将仲华送回了临山厂。
在和寇大鹏商议之后,梨园村的修路工程就彻底停了下来,既然公司要出资修这条路,那么就没有必要现在将所有的精力浪费在那条路上,因为公司已经是派出了勘察队,对整条路要进行全方位的勘察和设计。
如果是梨园村自己修,肯定是只能依山而建,但是公司要修就不一样了,在设计上就会采取裁弯取直,该修路的修路,该架桥的架桥,总里程肯定会降低很多。
这条路现在具体投资多少还没有定论,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腊月,这个时候基本上所有的事都要围绕着过年来安排了,对于各个单位也是一样,向下级收取年礼,向上级贡献年礼,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临山厂的下属建筑公司是一个集体企业,整个企业老老少少大概有五十多人,这些人都是吃厂里的,而厂里没有那多钱养着这帮人,但是这样怪了,这些人就是不走,一个月二三百元也干,二三百元在这个物欲横流,物价满天飞的时代能干什么,年关又要到了,公司总经理金书文坐在办公桌前,一把一把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而桌子对面是职工代表,就等着上门要钱过年。
“金经理,这一分钱不发,恐怕是过不去这个年,多少得发点,我这可是摁着捂着的,要不然这些人早去公司投诉了,到时候都不好看不是”。光头老李猛抽了一口烟,将烟屁股摁死在烟灰缸里,恶狠狠的说道。
“老李,你也不要在这里逼我了,随便,你们爱去哪里投诉只管去,但是话说在前头,万一被逮进去劳教,千万不要让我去领你们,你说说你们,这么些个大老爷们,干什么不好,偏偏依靠着这点钱过日子,我都替你们家老娘们臊得慌”。
“嘿嘿,金经理,那是老娘们的事,我们管不着,我们就要工资,这企业还在,又不是破产了,所以即便是没有活干,你也得开工资不是”。光头老李根本不买他的帐。
“就是就是,我们要吃饭,要是还不给钱,我们就去投诉”。其他人嚷嚷道,一阵嚷嚷,将金书文吵得脑仁疼。
“好了,好好,你们等着我,我去找王厂长和寇会长,看看能不能呢个借点钱,给各位发了钱买肉包饺子,好不好,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去了,还是没辙,你们以后就不要到我这里来要钱了,直接找厂里去要,怎么样?”
光头老李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答应。金书文也不管其他人了,直接出门奔厂办而来。
“你跟我要钱,我去给谁要钱,你们是企业,您不说想个办法多承包点工程,光想着吃公司发的这点钱,哪够你们吃的,这到年底了,厂里这些五保户,吃低保的钱还没有着落呢,我到哪里去给你凑这笔钱”。寇大鹏一边抽烟一边说道,这个建筑公司是田家亮的前任搞起来的,实际上就是为了安排一些领导的亲戚朋友,到现在人越来越多,厂里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养着这些人了。
“寇会长,你不能不管啊,这些人要是真去投诉了,到时候咱临山厂的脸也不好看啊”。
“呵呵,老金,你还别威胁我,要去投诉是吧,去吧,当初任命你当总经理的老会长现在就管钱,你去给他要不正好吗”。寇大鹏简直要气笑了。
田家亮的前任是顾正峰,现在人家是海阳公司财务处的部长,管着全公司的钱,寇大鹏这句话说得有点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到年关,公司哪个单位都要钱,上午的时候,寇大鹏刚刚去了财务处要去年的扶贫款,但是这笔钱不知道被哪个领导挪作他用了,这让本来想挪用这笔款度过年关的寇大鹏挪无可挪了,而且顾正峰说话很难听,完全不讲一点同僚情谊。
“寇会长,我听说公司要修从临山到220国道的路,我们建筑公司能不能承包一段路啊”。见要钱是没有希望了,金书文退而求其次,想承包点工程,这样企业也能活起来。
“是有这么个事,但是现在一直在论证,而且这笔钱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老金,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还是想想去哪里借钱过年吧”。
“我知道,寇会长,再怎么说咱建筑公司也是咱厂里的企业,能照顾的就照顾照顾呗,万一这个企业黄了,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这里面这些人可都是连着公司各个领导呢,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万一哪个人上去嚷嚷几句,还不得影响你在领导心里的形像”。金书文说话绵里藏针,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老金,你威胁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说人多嘴杂,万一有个不懂事的说出去,这不是不好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