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你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话让景幽一愣,半晌摊手,“人都有两面性么,何况我从事的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职业啊。”
看景幽说的坦然,楚鸽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转移话题,“那边的小山坡不错,适合看风景,我们过去坐会儿吧。”
楚鸽指着远处的一个起伏平缓的小山包,说。
景幽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并肩走过去。
看上去并不怎么远的地方,真的用双腿去丈量,还确实有一定的距离。
楚鸽爬到小山包上,直接倒地了。
“怎么能这么远?”她想,自己是被这一望无际的绿草迷了眼,才会觉得很近。
以前,她有个同学跟她讲,她们那平原地区,根本没有山的,不过吧,家里那块离燕山很近,平常风和日丽根本看不到山,一下雨之后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景色漂亮的不行。
她从小看着山长大的,完全没体会过从平原地区看山峦是什么感觉,那时候,她还特别憧憬来着。
现在呢,她是明白了,平原看山只会给人错觉,让你觉得距离好近,真要走过去,其实可以把你累死!
景幽见她一屁股坐下,直接仰面朝天大喘气,好笑地坐在她身边,双手撑在身后,看着远处慢悠悠走动的羊群,“累惨了?”
楚鸽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看吧,你该多锻炼锻炼了。”
楚鸽吸了吸鼻子,“其实,最近已经好多了,我能感觉到我正一天一天的健康起来。”这些日子,不失眠不心惊胆战,每天准时睡觉准时起床,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放松的感觉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海南吧。
那是她经历那么多悲惨事情之后,过得最平静安详的一段时间,只是好景不长。
有的时候,她也回想,现在这样的时光又能过多久呢?不过啊,她现在所需要的,也只是好觉,所珍视的也只是眼前这位朋友的一片好心而已。
“那就好。”
景幽也仰面朝天,躺下来,嘴里叼着根青草。
闭眼,阳光温柔,耳边微风吹过,都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鼻息里,青草的香气弥漫。
一切,柔和宁静。
他忽然发觉,其实,楚鸽向往的生活才是真真正正的生活……可惜的是,他始终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拥有。
这种深刻的自卑,自从母亲死后,就一直折磨着他。
如果不是楚鸽曾经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过他一个拥抱,或许,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冰冷至极的杀人狂魔,不管外表多么俊朗明媚,内里都会被黑暗深刻地腐蚀掉。
在他看来,曾经的生活是那么的绝望,而因为有了这个女人的出现,他才明白,其实,再绝望的生活,只要生命还在,都应该继续下去,也许下一个路口,就会得到自己期望的一切。
就好像,在自己最最困顿绝望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叫楚鸽的女人。
“那个……”楚鸽头枕着双手,突然道,“你可不可以,放了张永?”
景幽一愣,半晌吐出嘴里的青草坐起身,扭头看向楚鸽,“不能。”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被处理掉了。”
楚鸽不再说话,景幽也一直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我们的相遇,有些离奇。”
楚鸽突然坐起来,认真地看着景幽。
景幽眼角一弯,“嗯,我知道。”
楚鸽一呆,呢喃,“你知道?”
“嗯。”景幽移开视线,斜切的刘海遮住他半边脸,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仿佛会闪光一样,迷离而美丽。
楚鸽看得有些痴,这样的情景,真的很像一个人,顾漾。
可是,他却玩弄了她好朋友的感情。
“有人故意把你送到这儿来了。”
楚鸽突然觉得一股冷气弥漫在身体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景幽见状,轻轻揽住她,给她一个纯粹的安慰的怀抱。
“你别想太多,事情不见得就是你想的那样。”
楚鸽没有力气拒绝这样的怀抱,只是,总是有了这个怀抱,她依然瑟瑟发抖。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
当初送她走的是顾子谦,半路换成顾子谦的属下张永,而张永把她带到澳洲墨尔本,又引来了景幽……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几乎不敢想下去。
“除了他,还能是谁,还能是谁!”楚鸽死死揪住景幽的衣服,“我总以为,总以为就算他所有的感情都是逢场作戏,都只是为了利用我,可至少不会物尽其用到这种地步!”
她不是傻子,辗转在这些人之间这么久,谁是什么性子,什么行事作风她多少了解!
她只是不能相信,一个肯为了就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居然真的为了离间他人而把她当做那把利剑来用!
裴瞻琛为人多疑,她本来就是裴瞻琛和景幽之间的一个疙瘩,现在,如果她被景幽藏在农场的事情被裴瞻琛知道的话,那么,景幽必定没有好下场!
“小鸽,几大家族之间的事情错综复杂,那些人的心思也深沉善变,事情不见得就是表面呈现的这样。你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还有,张永其实是自杀的,因为穷途末路而选择开枪自杀。”
景幽轻轻拍着楚鸽的背,却发觉怀里这具纤瘦的身体,依然瑟瑟发抖。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想被抓,不想开口讲话。也就是说,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别人安插在顾子谦眼皮底下的一根针,在这场计划中被派上了用场。所以,你不要妄下定论。顾子谦……不见得是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操纵者。”
楚鸽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从他怀里出来,咬唇看着景幽半晌,才低声道,“对不起。”
景幽一笑,伸手在她头上狠狠揉了两把,“傻样儿!”
楚鸽终于破泣为笑,半晌无奈道,“其实一想到是顾子谦把我送来,我也并不意外,至少现在我不会难受。”说不上多么撕心裂肺,只是,觉得如果是那样,那么最初顾子谦给的那些温暖,都会变得格外可耻。
她所能把握的美好已经不多,不希望再连过去的一切,都彻底崩坏掉。
“会好起来的。”景幽伸了个懒腰,“不都说没有医不好的伤么。”
楚鸽笑吟吟地看着景幽,心里想的却是……你用没有医不好的伤来安慰我,那么,你的伤过去了那么些年,它已经愈合了吗?
“别想太多了,顾子谦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景幽继续安慰。
楚鸽随手揪了根草,无意识地把草揉来揉去,好半晌突然抬眼,露出个明媚灿烂的笑,“无所谓,这么多事情都走过来了,所谓伤害,其实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我能承受。”
景幽见她这样,虽然放心了很多,但是心里却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就在这儿慢慢休养,相信我,没有人会找到这儿的。”
景幽忍不住向楚鸽保证。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世界变数如此的多,哪儿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景幽的好心好意让几乎麻木的楚鸽心底渐渐生出些许温暖,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个人重新倒在草地上闲聊起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蓝天白云碧草羊群,这样的风景总是容易让人放松心情。
楚鸽有些昏昏然,竟然有点儿瞌睡的意思了。
景幽则枕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上流动的白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这样的生活,真的很令人向往,小鸽,如果……以后我能脱离帝豪,走出黑道,可不可以一起……”生活?
他的话没说完,转脸看向楚鸽,楚鸽却已经安然入睡。
这样的好风景,睡觉有些可惜,可是,它们又的确让人觉得睡眠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他也闭上眼,静静地听着风穿过无数草叶的声音。也许是因为本身是个杀手,听觉总是格外的敏锐,所以,这些细小的窸窣声,在他的耳朵里就变得格外清晰而鲜明。
以前,听到这些声音,浑身的神经都是紧紧巴巴地绷在一起。
在他的印象里,大概从明白“野种”两个字的意义开始,就再没这么惬意放松过了……
当他们在墨尔本的农场惬意放松时,s市却波涛暗涌。
噢诶是集团办公大楼,裴瞻琛黑着脸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江亦方摸了摸鼻子,这大概是他跟在裴瞻琛身边以来,上次楚鸽跟顾子谦领证以外,这次又看见裴瞻琛暴怒到这种程度。或许以前也有过,只是没表现得这么明显。
虽然有些吃惊有些担忧,但他还是立在原地,一本正经地说,“找不到的意思就是,市内每个可能藏身的角落已经找遍了,结果没有,而跟踪顾子谦出s市之后,发现他的车子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当然,这很可能是他故意诱导我们。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顾子谦也找不到楚鸽的下落了。”
嘭!
裴瞻琛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找回来!”
“这是自然。”说到这儿,江亦方居然还能笑一下,道,“陈伯让你有空过去吃个饭。”
裴瞻琛把自己往椅子里一甩,“没心情。”
“这可是你第一次拒绝陈伯的邀请,不怕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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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