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也不会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了。
无声地呼了一口气,孟渊垂眸看向隐在兜帽里那张莹润的面庞。
那一刻,怀中的人儿正微垂着头,长长的睫羽在雪白的肌肤上覆出阴影,覆出几许黯然与苍凉。
孟渊无力地阖了阖眼。
他的心,为什么就软成了一汪水呢
“去绿荑馆”他终是低声问她。斜阳箫鼓般的声线,嵌在轰响的雷鸣与阵阵狂风声中,竟有一种格外的好听。
傅珺没说话,只在兜帽里点了点头,复又将脸颊贴在孟渊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声音,比他的心跳声更能予人安慰,也再没有一种味道,能像他身上的气息那般,给她心底带来莫大的平静。
她轻阖双目,窝在孟渊的怀里不再出声,直至感觉到他的身子轻轻一震,耳旁呼啸的风声亦随之停息,她方才张开眼睛,抬手褪下了兜帽,举眸看向四周。
蓦地,一滴冰凉的雨点,打在了她的脸上。
不知何时,远处的天际已不再有闪电划过,耳畔渐渐便有了雨声,由疏而密,由缓而疾,眨眼间便已大雨如注,密集的雨点不住敲击着屋檐,其声有若擂鼓,听来比雷声还要惊心。
傅珺怔怔地望着烛火下映出的白亮雨线,不知何故,心中竟有几分怅然。
这一场酝酿多时的暴雨,终是如期而至,然而,另一场人为制造的暴雨,却不知何时才能停息
她将手拢进袖中,极目向远处望去。
夜色如墨,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唯有雨声若松涛海浪,在这漆黑的暗夜里“哗啦”作响
吴钩晃着脑袋,将身上的雨蓑外往抖落了两下。
斗笠与蓑衣溅落出大量水滴,然而很快地,暴雨又将斗笠变得湿重,蓑衣上的雨水更是连接成线,每跨一步,都能湿去半边靴子。
贼老天吴钩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在这紧要关头下起来了。
心中虽不住抱怨,可他却不敢有一丝轻心,隔开几个轮岗的士兵,他眼角的余光始终牢牢笼在那个可疑的身影上。
吴钩此刻所处的位置,乃是避暑山庄前仪卫护军营盘,营盘便设在避暑山庄宫门前官道五里处,再往后便是中仪卫、亲军卫及禁卫,每隔一里便有一营。其中,前仪卫官兵数为两百,分五班昼夜驻守官道。
避暑山庄依山而建,地势险峻,除却这条人工开凿出的官道外,再无第二条路可走,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而他们护军的任务便是守好官道,防止闲杂人等进入避暑山庄区域。
许是为了彰显十二卫禁军的威仪,护军的营盘修建得极为坚固,箭楼高达丈许,两边有城垛与堡垒,墙下修有兵洞,高墙之后便是营帐,比之一般小城的城墙亦不遑多让。
只是,此刻的吴钩却没那个福气躲在营帐避雨,因为,他负责盯梢的那个人,如今正在墙头值守,于是他便也不得不跟着守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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