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尤其是对这个种养殖收的税太高了。
老大爷兴许是好不容易见到一回市里的高级干部,说起话来有些激动和直硬,他说国家的农业税,规定是15.5个百分点,可是咱们市里定的税收却是20个百分点。
他直接质问罗正浩:这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加上村级三项提留和五项乡统筹,农民的负担很重啊。
马上就有随行的工作人员跳出来解释,说什么大棚种植和生态种养,以及畜牧业,都是属于农林特种产业,要征收牧业税和农业特产税,征收的税率自然不同。他还说道,咱们市征收的比例算是很低的,有些内陆省份,这一项的比率更高呢!
李毅问道:“司婧,你对这些方面应该比我懂,给我说说农业税吧。”
司婧脱了鞋子,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拿那床毛毯盖住两人的腿部,笑道:“李县长,你又来考较我了。”
李毅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嘛,我不问你,又去问谁呢?”
司婧道:“那我就班门弄斧了。农业税起源很早,我们国家,以前商业和工业都不发达,全靠农业税支撑国家的经济发展。农业税在旧社会里称田赋,西方国家称地租税或土地税,是历代农民必须缴纳的一项皇粮国税,几千年以来,农民们也都以为这是自己应尽的义务,从来都是主动纳税,从来没有抵触过。”
人民真是可敬可爱的啊!
司婧道:“在封建社会,农业是最主要的生产部门,是封建制国家最主要的税收,是财政收入的主体。但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随着工业、商业的发展,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不断下降,当代世界多数国家的农业税已不是主体税收,而是作为财政收入的辅助手段。我们国家建国初期,农业税占当时财政收入的39%,可以说是财政的重要支柱。1979年,这一比例降至5.5%。”
李毅缓缓点头,他清楚的记得,国家进行农村税费改革,起码还要等上数年,要到“十五”(2000-2005)之初,中国才开始了以减轻农民负担为中心,取消“三提五统”等税外收费、改革农业税收为主要内容的农村税费改革。
2004年开始,中央决定免征除烟叶税外的农业特产税,同时进行免征农业税改革试点工作,直到2006年,国家才彻底废除了这项沿袭了2600年的税费。
司婧看着电视里的采访报道,讶道:“这种新闻也能播出来吗?不怕引起负面反响?”
李毅道:“这个问题很正常啊,只要是个农民,都会存在这种想法,而且,他们并不是不交税,只是觉得这税率有些太高。”
司婧道:“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宣,可是一旦说开来,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农民们分不清好歹,就会一拥而上,向各地政府机关反应这件事情,甚至会向上级信访部门进行上访,那就会给当地政府带来相当大的压力!”
李毅看到,电视里头,那个老大爷已经跟政府工作人员起了争执,大声地质问西州政府为什么不按国家规定的税率来征收农业税。
罗正浩没有料到会出现这失控的一幕,板着脸孔,怔在当场。
每个领导下去视察前,都会要求下面不要搞形式主义,不要搞迎来送往那一套,更不准事先安排视察地点和受访人员,以显示自己是多么的务实和爱民。
其实,真正要做到这三点,实在有些为难下级部门。
别的领导下来时,下面官员鸣锣开道,迎到地界,送出地界,你这个领导下来时,他们如果不迎不送,叫他们于心何安啊?
再者,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演戏都有演砸的情况出现,何况是随机受访?那变数就太大了。
哪个地方政府没有一点不欲人知的事情?领导下来视察了,他们自然是要捂盖子的。不然出了问题,领导尴尬,自己受苦。
一个乡村干部模样的人跳出来,劝着老大爷,叫他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待会私下里再跟领导反应。现在领导很忙,没有时间处理你提出来的问题。
这个村干部李毅太熟悉了,居然是自己的大舅方振!
敢情,罗正浩同志是在方家坳那一带视察工作呢!
电视画面忽然切换掉了,跳出来猪饲料的广告,巨大的字幅和肥胖的猪,挤满了本就很小的屏幕。
“怎么忽然就换掉了?绝对是被某个领导看到,责令电视台换掉的!”司婧说道:“我就说嘛,这么敏感的东西,怎么能播出来呢。最近西州新闻经常放一些大胆的题材,怎么回事,是不是现在的舆论改变了风向?”
李毅却是心情沉重,紧紧锁住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