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应该震惊于孙思邈爷爷这出门游历的路线如此不同寻常,还是惊叹于季霄白是怎么连突厥内部的消息都拿到了的……
“之前在大隋和契丹、突厥相交的一代,发生的那场瘟疫……”季霄白意有所指的轻声提醒她道。
这个凌楚思倒是能够理解,不管是为了济世行医,还是为了治好瘟疫见猎心喜,孙思邈爷爷跑去北方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凌楚思之所以没有半点犹豫的深入瘟疫区,也是因为她觉得,孙思邈有很大的几率往那里走。
可是,凌楚思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个半吊子郎中都靠着成品解毒散的药方,把那个所谓“瘟疫”的毒给解出来了,结果,她在桃李镇上逗留了那么久,却迟迟没有得到孙思邈的下落。
如今回想起来,或许那个时候,孙思邈爷爷就已经孤身再往北走,直接进入东|突厥的境内了……
“他、他怎么会去突厥那边!?”好半晌,凌楚思忍不住的拧眉,一脸懵逼的盯着手里那张写着曾经在东|突厥境内的一处城中遇到过一位名为孙思邈的游方郎中的小纸条。
虽然季霄白本能的很想顺着那个小纸条上面的描写,给那位名叫孙思邈、自己与之素昧平生却始终牵动着凌楚思全副心神的游方郎中身上泼点事关民族大义的脏水,不过,看着凌楚思脸上只有震惊和懵逼,却没有半点责难和挣扎的表情,季霄白话到嘴边,想到凌楚思这么久一直对孙思邈的在意,又本能的有些缩了……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那场所谓的‘瘟疫’,并非真正的瘟疫,而是尤鸟倦、金环真等人在那里有意下毒吗?”季霄白坐在石桌旁,看着凌楚思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轻声说道。
“嗯?”凌楚思点点头,这话她的确说过,甚至于,她当时就猜测,医圣孙思邈爷爷应该是也看出了不对头来,只不过,瘟疫区那么大,对方可能和自己刚好错开了。
季霄白坐在那里淡淡说道:“如果那个孙思邈的医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般精湛的话,你能看出来,那些病症并非是真的瘟疫,他自然也能看得出。”
凌楚思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她为星弈弟子,师从棋圣王积薪,便是孙思邈爷爷,下棋也比不过她,可是,若论医毒之术,她和自己那个嗜棋如命、整天不着调不靠谱的师父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够给医圣看药炉的……
“那个症状如同‘瘟疫’的毒|药,我此前在中原、岭南一带都从未听说过,想来并非是汉人的方子。”短暂的顿了一顿,季霄白微微挑眉,不怎么心情愉快的平静叙述道:“孙思邈他一路前往突厥,想来,应该是在寻访那些毒|药的来源吧!”
听季霄白提到这一茬,凌楚思的面上,旋即闪过一丝恍然之色。
自己蹲在桃李镇研究解药的时候,是碰巧遇到了尤鸟倦和金环真等人,而按照尤鸟倦和金环真两人的说辞,医圣孙思邈爷爷却是并未和他们直接打过照面。再加上孙思邈的医术远胜于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凌楚思仗着自己武功深厚,便直接对上了尤鸟倦和金环真二人,相比之下,不便力敌只能智取的孙思邈,自然是在摆脱了尤鸟倦和金环真之后,便直接循着毒|药里面的药物来源,一路追踪去了更北地方的突厥……
孙思邈有医术傍身,便是在突厥境内,充当一个游方郎中,自身安危想来总是无忧的,甚至于,他这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游方郎中,说不定一个不小心碰见了山野贼人,对方都只是想把他掳了去关在山寨里养起来,却不至于伤了他的性命。说起来,别看孙思邈现在武功不济,但是至少,他处处行医结的是善缘,总不至于跟凌楚思似的处处树敌招人恨惹来一身追杀。
想到这点,凌楚思原本对孙思邈的担忧之情也就稍稍放下了些。
她甚至还有心情先吃了一小块点心,然后才把另一张小纸条打开。
“扬州城外出了变故?”凌楚思面上刚刚挂上的淡淡笑容顿时一凝。
凌楚思知道,史书上记载的隋末之时,社会动荡,民怨沸腾。
农民起义在全国各地层出不迭,又有李密率领的瓦岗军四处活动征战,在农民起义和各方势力战乱的冲击下,隋朝政权几乎是以一种滚雪球的势头,迅速的土崩瓦解。
只是,她以为那至少还要等到几年之后,却未曾料到,早在开皇盛世才刚刚过去短短几年的现在,至少隋朝政权表面上还风平浪静的时候,江南一带堪称自古繁华富庶的扬州城竟然就已经生了动乱……
见到凌楚思微微面色,季霄白伸手,轻轻的按在那张纸条上,认真的凝望着她的眼睛,摇摇头轻声道:“这件事,并非是单纯的匪徒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