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的音调并不比耳语高多少,而李处温的身体好像一片风中落叶般颤抖起来,手中的那柱檀香也随着身形乱颤,不知往哪里放下的好。原来这李处温出身燕京四大族的李家,与赵良嗣当年的马家有姻亲关系,说来还是远方的表侄亲。他早年仕途不顺,曾经与赵良嗣在这北极庙中一同焚香发誓,共图灭辽还宋。后来赵良嗣难逃,而李处温在搭上天祚帝身边宠臣萧奉先的关系后,飞黄腾达,自然也就将当年与赵良嗣焚香起誓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至于不久前与赵良嗣书信往来,也不过是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罢了,却不想南朝使臣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找上门来,这叫他如何不惊。
‘陪祭李门下行礼!‘赞礼用着拖长的高声赞道,‘李门下跪……叩……叩……叩……兴……‘
借着跪拜叩首而又起身这一会儿的余裕,李处温已经初步恢复镇定,想出对策,低声道:“此事休得声张,副使有何吩咐,尽可直言,某一切都可奉行!”
“使国主举燕京归附本朝!”
“此事甚难,如今陛下卧病在床,大事皆由皇后萧普贤做主!”
“那可否能说服皇后归附本朝?”
‘跪……叩……叩……叩……兴.‘赞礼第二次赞道.
此时李处温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一边行礼,一边低声道:“某家也久有此心,一定全力而为,副使可静待佳音!”
周平冷笑了一声,道:“下官也有曾耳闻,皇后之事,门下做的七八分主的,此事成与不成,都看门下用了几分力气!”
‘跪……叩……叩……叩……兴……‘赞礼第三次赞道.
“那此事若成,大宋朝将如何安置某家父子?”此时李处温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精明,开始小心的为自家利益说话起来。
“童宣抚托某家寄语,门下若能成了此事,本朝当不吝国公之赏,门下家中田庐宗庙也无需担心!”
听到这里,李处温脸上神色立即变得和蔼起来,他微微一笑,决定吐露一点内情与对方,一方面表达自己的诚意,一方面也告诉对方这个工作的难度,自己不是白领赏钱的。
“好叫贵官知晓,皇后最信任之人并非在下,而是其兄长都统诸军萧干,此人精明强干,又是奚部大王,决计不会应允贵使之事。不过他这些日子前往山前山后住州募兵去了,不在城中。”
“原来如此!”周平点了点头,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我来时听到路上传言,那耶律延禧从西戎借兵十万骑,即将南下,这是否属实?”
“呵呵!”李处温笑了起来:“贵官请放心,这应该是燕京城中哪个契丹贵人使得障眼法儿,想要吓唬那些不逞之徒罢了。免得萧干募兵回来之前,有人乘着这个机会起事!”
“门下有把握?”周平的心口立即紧了来,低声问道。
“自然!湘阴王领十万骑南下,第一个要算账的恐怕不是贵朝,而是这燕京城中之人。若是当真,那萧干还敢把自己的妹妹丢在燕京城中亲自去山前山后诸州募兵?”
“正是,自己当局者迷,竟然被这等小伎俩给骗了。”周平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正如李处温所言,对于天祚帝耶律延禧来说,耶律淳和拥立耶律淳上位的燕京城内官民都是反贼,要是他领着十万铁骑南下,且不说萧干,眼前这个老狐狸恐怕第一个要急着找后路了,哪来还会这般镇定。
此时李处温行礼已毕,赞礼者正在赞请其他的大员们上来拈香行礼.周平抓住最后的瞬间问道:“门下,若有消息,当如何联络你?”
“净垢寺西门外有一间刘记皮货铺,乃是我外放的家奴开的,你只说是涿县的刘家来的,他自然就明白了。”
燕京城南门,已经快到晚饭时分了,守门的燕京乡兵懒洋洋的查看着进出的行人,虽然城中的贵人们已经人心惶惶,但毕竟城里十几万男女要吃要喝、要烧要煮,都得从城外的乡村输入,出入的牛马车辆不在少数。这个时候正是出售完自己产品的村民出去的时候,将南门堵得严严实实。
“驾,驾,吁!”一个车夫叫停了骡车,跳下车来,陪着笑脸对守门兵卒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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