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隧道依旧幽深冗长，而渡过了瀑布深潭那一道口，接下来的这一段隧道环境就比之前要干燥许多。脱离了地下积水，牧黎等人才感受到这隧道的内部空间究竟有多么的宏伟宣阔。人站在隧道中，不及隧道的五分之一高，八个人展开双臂并排相连，才能勉强触到两面的墙壁。

    在牧黎的记忆之中，储存着毁灭之战之前的诸多新闻报道。其中，也不乏对于cern的报道。cern因为政策性问题，其实一直显得很神秘。有几张珍贵的照片及几部纪录片曾拍下当时隧道内部的状况，牧黎觉得当时的隧道规制，并没有达到现在的规模，顶多和那些废弃城市的地下铁隧道差不多大小。但是现如今她却发现，这隧道似乎被拓宽扩大了，仔细观察墙壁，表面并不光滑规则，凹凸不平，绝不是人工痕迹。牧黎猜测，应当是在人工隧道的原有基础上再度被某种大型地底生物挖掘扩大，才达到了如今的规模。

    而原本应该存在于隧道内部的大型对撞机管道，至今不见踪影，不知消失到了哪里去。

    牧黎等人随着中央部队沿着隧道步行前进，莫可心此刻已经支撑不住了，烧到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她们五人中唯二比较有体力的牧黎和林钊轮流背着她前进，感受到她在背上短促的呼吸，众人都很着急，莫可心真的需要到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中静养，再这么折腾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兰妮负责扶着牧心往前走，牧心这会儿已经重归平静，虽然双目失明，但她的其余感官依旧很敏锐。她已经逐渐适应了利用听力、触觉和嗅觉来判断四周环境的方式。有的时候，双眼会欺骗你，闭上眼，反而看得更清。牧心现在似乎有些理解这句话的内涵了。

    兰妮在扶着她，引领方向，同时注意提醒她脚下情况，带着她绕开障碍。看似寻常，两人之间的交流除了这些并无其他。但实际上这一路上，兰妮都尝试在牧心掌心中悄悄写字进行交流，她做得很隐秘，至少在她身边的士兵并没有发现。

    但是兰妮一直在提防一个人，就是在她侧前方走着的拉缇雅。这个女人有着读取别人脑内思想的能力，若是察觉她正在与牧心商量逃脱策略，说不准会告密。想起这个，兰妮双眼寒芒闪烁，这个女人果然是不可信的，临时倒戈叛变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多半那晚宙斯号突袭营地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当时在布达佩斯国会大厦，自己就该开枪杀了她，现在倒是成了安德烈斯的座上宾，真是无耻！

    另外她还在忌惮一件事，如果说眼前的这个鲁道夫大元帅是灵魂转世而来的，那么他是否具备拉缇雅那样的能力，能够读取他人脑海里的想法？如果有，那就糟糕了，说不定她现在所想早就被勘破了，对方只是不屑于揭穿她罢了，自然也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兰妮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拉缇雅至今没有使用她灵魂意念交流的能力与牧黎或者自己说话。之前她花费了五分多钟尝试在心里呼喊拉缇雅的名字，或质问她，或挑衅她，或恳求她，她都没有任何回应。兰妮以为是自己的意念做不到与她交流，后来在隧道口临出发时，她悄悄让牧黎去呼唤拉缇雅，但是拉缇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如此，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拉缇雅不想理会她们，二是拉缇雅不能够理会她们。按照兰妮这些天对拉缇雅性格的了解，恐怕并非是前者，后者的可能性比前者大。

    兰妮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向前行了一段路，前方探路的士兵忽的发出了警报，就在远方的隧道路面之上，出现了一滩形状不明的物体，看起来软软的一片堆跺在地面上。探照灯光芒照亮了，才发现那是180空降师的天空迷彩作战服。头盔、上衣下裤，靴子，配枪，以一种诡异的排列方式排布在地上，仿佛要把这些东西摆成一个人的形状般。

    “怎么回事？谁把作战服和武器丢在这里，还摆成这副模样。”跟随在鲁道夫大元帅身侧的某个尉官级的士兵出言问道。

    “不，不是摆在这里，是本就穿在身上。”鲁道夫大元帅面色冷峻，缓缓说道。

    那士兵听他冷飕飕的一句话，不禁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大元帅取出腰间枪套中的□□，亲自走上前去，用枪头翻开了那“人形状物体”的领子，众人看到了一层蜡黄褶皱的皮。身旁的士兵们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了，浑身汗毛倒竖。大元帅仿佛还嫌不够一般，用枪头勾着那层皮，直接把这趴着的“人形状物体”翻了个面。

    一张惊悚无比的面孔，不，应该说是人脸面皮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头盔在这样软绵绵的“头颅”之上根本戴不住。“当啷”一声落在了地面上，漆黑的头发便露了出来。

    一名军官面色惨白地问道：

    “怎么…成人皮了？骨头和血肉到哪去了？”

    大元帅放开那张人皮，面色冷峻地站起身，把手中枪塞给身旁的一名士兵，简单到了三个字：

    “擦干净。”

    那士兵拿着那把枪，看着枪头泛着的油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真想把这把枪丢掉。

    “四方戒严！尤其是头顶上，都给我注意了！看着身边的伙伴，谁都别眨眼。”大元帅吼了一嗓子，大家立刻遵令。而大元帅自己已经拿起了对讲话筒，开始呼叫前方的先头部队：

    “麦克，这里是中央军，听到请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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