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海关大力整顿行外商,查封四百多家商号,这等若是断绝了与外商私下进行茶叶贸易的可能,被反复折腾元气大伤的茶业公会完全失去了与十三行叫板的实力,茶叶贸易将完全由十三行主导,茶叶的定价权也完全是十三行说了算!
这种情况下,谁还敢投机茶市?昨日还十分火爆的茶市,转眼就变的冷冷清清,大大小小的茶行茶铺又恢复到茶叶崩盘时的景象——门可罗雀。
没有陷进去的投机商心有余悸,暗自庆幸不已,陷身茶市的则是心急如焚,急着甩卖茶叶,但没有人接盘,想卖也卖不掉,茶价迅速急跌,由二十七两四钱跌破二十五,这个昨日会抢破头的价格,今日却无人问津。
茶市冷清,天海阁茶楼的生意却是十分火爆,三楼临江的一个雅间里,何叔泰一脸悠然的喝着茶欣赏着窗外的江景,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茶市的价格,但他同桌的几个人却是一脸的担忧。
蓄着漂亮的八字胡的陈家旺快步走了进来,几人看了他一眼,都未吭声,陈家旺自斟了一杯茶,有些奇怪的道:“你们都不关心茶价?”
一人笑道:“看你脸上神情就知道了,还用问?”
“这可是西关最大的茶楼,茶市有什么动静,坐在这里同样能知道。”何叔泰说着将几碟早点推了过去,道:“先吃点东西。”
陈家旺拈起一个干蒸烧麦三两口吃下肚,又喝了口茶,才道:“咱们手头可是两百多万的茶叶,茶价下跌不说,如今是根本没法脱手,五哥得拿个主意。”
“还能有什么主意?”何淑泰语气淡淡的道:“等!如今心急也没用,咱们这次碰上硬茬了。”
“硬茬?”陈家旺好奇的道:“五哥说的是谁?”
“还用问,十三行罢。”
“不是十三行。”何淑泰摇摇头道:“是元奇,确切的说,是元奇的易大掌柜——易知足。”
“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当心祸从口出。”何淑泰瞪了他一眼,道:“听我表叔提及,广州茶叶崩盘好像就是易知足的手笔,他必然是不满咱们顺德丝商来茶市赚钱。”
“太玄了吧?那位易大掌柜如何知道咱们顺德丝商入了茶市?”
“银票。”何淑泰道:“咱们用汇票兑换银票,数百万的银票兑换,能瞒过元奇的大掌柜?”
听的这话,几人不由的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要是以前广州钱庄林立,几百万银子流入广州根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元奇一统广州钱行,如此大额的银两流入自然是无所遁形。
半晌,陈家旺才道:“那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等茶价涨起来。”何淑泰道:“元奇一统广州钱行,不可能让钱庄亏损太大,这茶价迟早是要涨上去的,不要急。”
“怎能不急?”陈家旺道:“今年的生丝生意不做了?”
何淑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左右不都是为了赚钱,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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