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不管,一定会留下一支足够封锁广州海口的舰队将广东水师关在虎门内。”
林则徐反问道:“英夷不担心重蹈粤海舰队磨刀洋被全歼的覆辙?”
易知足道:“广东水师,英军舰队必须封锁。否则就有后顾之忧。”
“知足言之有理。”杨芳赞许的道:“接着说。”
略微顿了顿,易知足才接着道:“鉴于磨刀洋的教训,也因为广东水师有一战之力,英夷舰队一路北上必然会沿途攻击沿海的军事港口,既为扫清海路,也为消除后顾之忧——避免福建水师南下广州内外夹击留守舰队,厦门可能是第一个攻击目标。”
陈化成道:“去年英夷舰队不是已经清理了一遍,连台湾基隆都未能幸免......。”
“不过是举手之劳,英夷舰队应该不会放过。”易知足缓声道:“接下来,应该是定海,宁波,打定海是因为英夷舰队在这片海域需要一个基地,打宁波则是为了筹集军需粮饷。”
僧格林沁道:“英夷不是以面食为主食?”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王爷或许不知,英夷舰队中有不少汉奸。”
英夷舰队中有汉奸,去年各地遭受英军舰队攻击的地方文武官员都频频提及,在座几人都清楚,奕山接着道:“接下来,就是吴淞口?”
林则徐扫了众人一眼,道:“是否有必要快马通知福建浙江早做准备?”
“没必要。”奕山不假思索的道:“这不过是知足的猜测,再则,这一战江宁才是关键,万不能因小失大,另外,不通知,或许少些伤亡。”
听的这话,陈化成不由的暗叹了一声,易知足这番分析可谓是头头是道,英夷舰队十有八九会沿途攻击北上,不通知,等于是见死不救,不过,通知的话,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未战先溃,一是徒增伤亡,还有可能让英夷起疑,虽说是慈不掌兵,但想到不知道有多少绿营官兵会战死,他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去年死于英夷之手,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此被放弃的结果。
听的易知足的这番分析,杨芳对他不由的刮目相看,当即笑道:“元奇团练一战收复定海,实非侥幸,知足稍加历练,日后必然能为一代名将。”
“侯爷如此谬赞,知足可不敢当。”易知足连忙谦逊道:“不过是纸上谈兵,诸位姑妄听之,姑妄听之。”
“知足何必谦逊。”奕山含笑道:“对战英夷,论及知彼知己的功夫,大清怕是无人能及知足。”
见高帽子一顶接一顶不要钱的送上来,易知足连忙客气了几句,随即看向林则徐道:“一上岸就急急赶了过来,饥肠辘辘,部堂大人能否赏顿饭?”
“这可真是疏忽了。”林则徐笑着起身道:“诸位大人且稍稍歇息一下.....。”
杨芳笑道:“年纪不饶人,老夫也正想歇息片刻。”
“下午还要商议,西厢就是卧房,侯爷不妨就在西厢歇息。”奕山说着站起身看向僧格林沁,道:“这院子景色不错,王爷可有兴趣走走?”
众人行礼分开,奕山和僧格林沁缓步踱到书房后面的院子,沿着游廊漫步,默然良久,奕山才轻叹道:“易知足聪明过人,心思缜密,要想把元奇团练当枪使,怕是没有可能。”
僧格林沁点了点头,道:“元奇团练五千兵马分驻三地,不与绿营往来,一应供给都不仰仗朝廷,根本无法探知详细情况,可见已有防范之心,而且易知足那小子也不是好拿捏的主,真要拿元奇团练当枪使,那小子不定敢当场翻脸,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唯有取舍了,孰轻孰重,当无须赘言。”
孰轻孰重,奕山自然清楚,江宁会战大捷,这是大功劳,就算不能借机削弱元奇团练的实力,道光也不会苛责,相反,若是这一战打输了,就算元奇团练伤亡殆尽,他身为钦差大臣,也是在劫难逃。
略微沉吟,他才轻笑道:“既是如此,王爷这白脸也无须再唱了,咱们好好笼络下他,这一战要借重他的地方怕是不少。”
“不是笼络。”僧格林沁说着掏出鼻烟用力的嗅了嗅,随即长出了口气,道:“英夷瞧着势大,但要分兵防堵广东水师,分兵驻扎定海,可用兵力最多只有一半,天津有重兵防守,英夷极有可能避重就轻攻击江宁,不出意外,江宁会战已是定局,要想大捷,得精诚团结,得拿出诚意,消除易知足的戒心。”
紧靠着厨房的东花厅里,林则徐伸手让座,待的下人奉茶离开之后,才道:“知足也不赞成通知福建、浙江?”
易知足给两人斟了杯茶,自个也斟了一杯,这才看向陈化成,道:“陈军门认为是否该通知?”
“好小子,拿老夫当枪使?”陈化成说着浅浅的呷了口茶,才看向林则徐道:“慈不掌兵,末将觉着应从大局着想。”
林则徐看了看二人,道:“江宁一战,可有把握?”
“没有。”易知足肃然道:“不管输赢,江宁一战都是难得的一次机会,而且是仅有的一次机会。”
林则徐反问道:“为了江宁一战,把元奇团练五千精锐全部填进去,也在所不惜?”
“别说是五千,就是一万,也在所不惜。”易知足沉声道:“这一战的意义和影响之大,可能远远超过咱们的想象,别说是元奇团练,把元奇填进去,也是在所不惜。”
听的这话,林则徐不由的为之动容,他可是清楚知道元奇的规模有多大,易知足能说出这话来,足见这一战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陈化成却是不相信他这鬼话,乘机道:“知足能否送给咱们一批元奇火药和西洋望远镜?”
易知足白了他一眼,假装没听见,端起茶杯喝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