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可没将咱们放在眼里,咱们何必热脸蛋去贴人家的冷屁股。”陈亚贵摆了摆手,道:“人家又是太平真主,要是太平军,哪用得着咱们献殷勤?”
闵正凤?广西提督闵正凤!终于是有点动静了,不过,五千兵力,能打得过太平军?黄殿元正暗自琢磨,陈亚贵已是爽快的道:“咱们也不能被那群装神弄鬼的比下去了,不就是打座城池嘛,等他们开战,咱们就动手。”
九月初八,洪秀全在金田正式建号,他本人改称天王,定国号太平天国,以本年为太平天国辛开元年,宣布蓄发易服,号令四方。
同时,太平天国设立百官,分封五军主将,以杨秀清为中军主将,萧朝贵为前军主将,冯云山为后军主将,韦昌辉为右军主将,石达开为左军主将。
随后又拜军师,拜杨秀清为左辅正军师,萧朝贵为右弼又正军师,冯云山为前导副军师,韦昌辉为后护又副军师。由正军师杨秀清主持一切大小军政事务,军师下属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每部十二员,共七十二员,主分掌国务;承宣二十四员,主发号施令。全国国务,各方向正军师禀奏,由正军师杨秀清发出诰谕指挥。
接着,又进一步整顿太平军,颁发了各条军规军纪,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男女分营——别男行别女行,即便是夫妻也要分营而居,禁止夫妻同房,私下约会,一经发现,处以斩首极刑。
原本滞留在石龙镇,压根无心前往桂平围剿的广西提督闵正凤收到消息后终于坐不住了,催兵前往桂平围剿,虽然这太平天国是建立在山窝窝里的,没有占据城池,但怎么说也算是立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是闹着玩的也不行!
九月,整个广西乱成了一锅粥,广西提督闵正凤在桂平围剿太平军,陈亚贵乘机出兵绕过象山县,连克修仁、荔浦两县,兵锋直逼桂林,西江梧江上的艇军,南宁的张嘉祥部,来宾的鲤鱼八、陶八,贵县的王亚壮等各地天地会的武装纷纷动了起来。
桂林,广西巡抚衙署。
接连收到来自七八个府县的飞章告急,巡抚郑祖琛可谓是焦头烂额,他不清楚为什么原本一直维持的好好的局面突然一下就全变了,但他清楚一点,不能再放纵,也不能再粉饰了,否则广西就乱套了!
而且,他还收到消息,广西各府县的士绅商贾不满地方的驰治放任,不满他们隐瞒广西治安混乱甚至是失控的真相,推举了几个府县的代表从广东走海路赴京告御状。
再则,明年就是乡试会考之年,就目前这种治安状况,乡试必然大受影响,到时候,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思虑再三,他才拟了份折子向京师告急,恳请朝廷调兵入桂,剿灭会匪。写好折子,他看了又看,犹豫再三,他很清楚,这份折子一发出去,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降级是轻的,闹不好就是革职。
缓缓放下折子,他长叹了口气,这些年大清不太平,各行省皆是天灾不断,国库空虚不说,道光年事渐高,也不喜听到烦心事,与他私交甚好的首席军机大臣穆章阿在私信中更是明确的说,国家经费有常,不许以毫发细故,动辄请动用,水旱盗贼,不当以时入告,上烦圣虑。
他之所以隐瞒广西旱情,隐瞒广西匪情,处处弥缝,粉饰太平,报喜不报忧,实则也是不得已,原想着粉饰几年,调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想事情竟然如此之快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在他犹豫不定之时,抚标左营参将唐盛槐快步进来禀报道:“大人,闵军门桂平兵败。”
连闵正凤都败了?郑祖琛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伤亡如何?”
“回大人,没有高级武官伤亡。”唐盛槐微微躬身道:“不过,如今闵军门退守思旺,不敢贸然出击。”
连闵正凤都败了,看来这个什么太平天国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郑祖琛暗叹了一声,挥手将其屛退,随即静下心来琢磨,如果说一般的会匪,那还是归于治安不靖,可太平天国的性质不一样,如实奏报上去,怕是铁定会被罢职!一个不好,还可能被问罪。
凝神琢磨了半晌,他提笔又写了份折子,直接弹劾易知足,纵容元奇私贩西洋火器,以至广西会匪四起,扰的地方不得安宁。并且还将浔州知府刘继祖调查贩卖西洋火器的回复略加改动,誊写了一遍附在其后。
他当然不知道是元奇在背后搞鬼,但他清楚,不管这事与元奇有无关系,攻讦易知足,攻讦元奇,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原因很简单,穆章阿与易知足不合,已经是天下皆知,将这盆脏水浇到易知足和元奇头上,不脏也脏了,这必然会让穆章阿大为满意,对方也必然会极力为他开脱。
广州,西关,磊园,长乐书屋。
看完广西乱的如同一锅粥的情报,易知足随手将情报转给了包世臣,心里暗笑,黄殿元还真是个人才,这事办的着实漂亮,如今这般情况,看广西官场还如何隐瞒!广西这个盖子一揭开,必然令天下瞩目。
看完情报,包世臣却是摇了摇头,道:“一城一地尚且未有,就急于称王定号,大掌柜这次怕是走眼了,这太平天国怕是难成气候,况且自古以来,就没有以宗教成事的,黄巾军、五斗米教、道教、明教、白莲教,如今这个是什么教?基督教?”
易知足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先生目光如炬,这太平天国确实是难成大事,亏的那洪火秀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朱升辅佐明太祖的九字方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可谓是脍炙人口,他难道就没读到过?
如此亟不可待的称王,封官,纳妃,还一口气纳了二十一个妃子凑齐三十六宫,却对部下实行男女分营,禁欲,这如何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