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大多时间都呆在马关这个小城,想到这里,他笑问道:“大掌柜对马关似乎情有独钟?”
后世大名鼎鼎的《马关条约》的签订地,易知足能不情有独钟?不过这事没法解释,他语气平淡的道:“谈不上情有独钟,只不过是图个清净罢了。”
这话,赵烈文自然是不信的,对方在上海就直接指定与倭国谈判在马关春帆楼举行,岂是图个清净那么简单,不过对方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大清,京师。
夏季的京师白日就象一个蒸笼,天黑之后,暑气才慢慢消退,不少贪图凉快的老少爷们光着膀子摇着蒲扇坐在门口纳凉闲侃,当前最热门的话题自然是伐倭。
大清这些年对外扩张的厉害,可谓是频频用兵,但基本没朝廷兵马什么事,新建的八旗新军和北洋水师只是参与了征伐朝鲜,而且还只是从旁协助。这次伐倭却是不同,抽调了四万八旗新军,独立攻打倭国都城,自然是让人津津乐道。
十余万八旗新军和两万北洋水师,基本都是从京师及其周边府县招募的,其中又是以京师旗人为最多。
虽说废除了八旗制度,旗人这个身份已经从所有的官方文书中消失,但京师却依然有不少旗人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丧失了旗人特权的旗人如今也只是虚有其名,不再有昔日高人一等的身份。
唯一让他们还能挂在嘴边的就是军属身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子弟在八旗新军或者是北洋水师,而且新军的军饷远远高于以前,可以说家中有一人当兵,足以维持六口之家的基本开销。
天子脚下消息自然是灵通,家中有子弟远征倭国的就更为上心,四处打探消息,一到晚间就三五扎推的相互卖弄或者是打探交流。
肃顺一副寻常闲汉打扮,摇着一把折扇一步三摇的穿弄过巷径往恭王府而去,原本年少之时他也是成天在四九城闲逛的主,这些年身居高位,出入八抬大轿,前呼后拥,威风八面,今儿他嫌坐轿子太闷,当然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一路微服而行,他时不时的停下来听街头巷尾的闲侃,一路下来,听的都是与伐倭相关的,他不由觉的有些乏味,掏出怀表看了看,见的短针已经指到九,他便加快了步伐,跟在后面几个闲汉装扮的扈从也赶紧的快步跟上。
西城区非富即贵,一家一户占地广阔,也因此显的清净,肃顺熟门熟路的抵达恭王府后门,早有人恭候着开门领了他进去,进的书房,奕訢撇了一眼他的装扮,忍不住笑道:“即便要避人耳目也无须如此装扮罢。”
肃顺拱手笑道:“聊发少年狂而已。”
奕訢随意的抬了抬手让座,而后道:“倭国可有消息?”
“大阪屠城三日,如今正在修整,准备向京都进军。”肃顺缓声道:“大军一应所需,皆由北洋水师舰队负责运输供给。”
“我那位七弟是个谨慎人。”奕訢缓声道:“伐倭之战这才开始,还早的很,不着急。”
“易国城回上海了。”肃顺道:“看样子他是想避嫌”
“他避避也好。”奕訢说着话头一转,“僧格林沁前往倭国,太后乘机掌控了西山大营,并且填补了西山大营的缺额......。”
听他话语里颇有责怪之意,肃顺苦笑着道:“僧格林沁既与易国城有旧,又与王爷走的近,在八旗新军中素有威信,断无遣往倭国的道理,谁知太后会反其道而行之,况且遣其前往倭国,理由也冠冕堂皇,压根就无从反对。”
奕訢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立宪之期已不足两年,一旦帝后反悔,咱们即便贵为宗亲也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王爷过虑了。”肃顺不以为然的道:“这些年朝野上下频频宣传鼓动宪政,各种宪政思想已是深入人心,太后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兵行险着?”
奕訢缓缓摇了摇头,道:“事关大清国运,也关乎你我以及众多官员的身家性命,再如何谨慎小心也不为过,这段时间,太后频频调换顺天府官员,颇有些异常,不可不防。”
肃顺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无论如何,慈安也不敢冒险,朝廷的新军压根就不是元奇的对手,一旦慈安敢向他们下手打破现在的均衡局面,易国城绝对会以此为借口举兵北伐,那大清还真就是离亡国不远了,连带着还会让数百万满人陪葬!
见他不吭声,奕訢冷笑道:“有多少人盯着咱们,雨亭应该清楚,就算太后忌惮,不会轻举妄动,但难保下面的人不会邀宠冒进?另外,还有不少人巴不得天下大乱!象你这般微服出行,以后万万不可,别给人以可乘之机!”
这是连元奇也怀疑上了?未免有些杯弓蛇影了吧?肃顺迟疑了下才试探着道:“那依王爷的意思......?”
“出京。”奕訢道:“咱们两人一人出京,一人留在京师,但有一人在外,太后都不敢轻举妄动。”
听的这话,肃顺不由的暗自腹诽,他是首席军机,如何能长期离京,能出京的只能是对方,过,转念想想,这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他们两人虽则是自成派系,却都是推行宪政的领军人物,不能够一网打尽,慈安不敢轻举妄动。
略微沉吟,他便颌首道:“此计甚妙,在下身为首席军机不能长期离京,王爷寻个外事借口,前往上海罢,在下留守京师。”
奕訢微微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打算离京,这段时间,他敏锐的察觉到京师的气氛有些异常,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愿意轻易冒险,目前的情况,最好最省事的法子就是他离京一段时间。
只要他不在京师,慈安就绝对不敢妄动,略微沉吟,他才叮嘱道:“雨亭独自在京不可大意,出入一定要严密防范,不可稍有疏忽,这不仅关乎你个人安危,也关乎大清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