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申斥,也不能罢黜,在闻知易知足已经返回上海,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她有些心绪不宁时,总管太监进来禀报道:“禀皇太后,载垣在外递牌子求见。”
对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载垣,慈安心里有几分恼怒,略微沉吟才道:“让他进来。”
青军社是在军中秘密发展的,形成一定的规模之后,就算是她明面上交出兵权,暗地里也能掌控,原本是一步妙棋,却被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弄的提前暴露,如今反而成了把柄,归根到底,还是用人不善。
载垣提着几分小心进的房间,叩请圣安之后,在珠帘前跪下道:“禀皇太后,青军社已完全解散,所有参与锄奸计划的官兵已全部发往黑龙江戍边。”迟疑了下,他才接着道:“微臣窃以为,这些人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是以没有剥夺军职。”
沉默了一阵,慈安才道:“皆是胆大妄为之辈,须的严加管束,多多磨砺。”
这就是默许了,载垣心里暗喜,连忙道:“微臣遵旨。”
略微沉吟,慈安才道:“奕訢长时间逗留上海,不免招惹非议,况且朝廷外交事宜也须他总理,你去上海一趟,劝其回京。”
这可是个苦差,载垣不由的暗自叫苦,却又不敢拒绝,青军社这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微臣遵旨。”说着,他大着胆子道:“皇太后能否给一道闻言勉慰的谕旨......?”
“总不会让你空着手去。”慈安缓声道:“到了上海,免不了去要去见易知足,他若问起青军社之事,如何回复?”
易知足若是问起此事,那自然是奕訢告诉的,这该如何回复?载垣登时有些着急,承认有这回事显然不妥,矢口否认,至恭王于何地?显然也不妥!急切间想不出来,他只得磕头道:“微臣愚钝,恳请皇太后明示。”
慈安心里略微有些失望,缓声道:“青军社确实有,暗杀计划也处于酝酿之中,但与朝廷无关。”
载垣听的心头一亮,同样是打死不认账,但这般说法却既全了奕訢的脸面,也将朝廷摘了出来,他连忙道:“皇太后圣明!”
倭国,大阪平原。
数万清军分成若干小队呈现扇面一般在大阪平原上进行拉网式搜索前进,所到之处皆是实行‘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所过之处尤甚于蝗虫过境,村镇城池尽数被毁,即将进入收获季节的庄稼也被悉数摧毁,倭国军民闻风而逃,纷纷逃向京都。
大班城,清军指挥部。
僧格林沁站在诺大的军事沙盘前,听着传送回来的消息,不时的移动着一面面小旗,对于这种撒网一般完全分散的打法,他也是头一遭,心里难免紧张,这种情况一旦遭遇倭国集中兵力打击,绝对会损失惨重,不过,不如此也无法将所有百姓都赶往京都。
如果是放在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采取这种风险极大的打法,但如今有线电报可以随着大部队一路铺设,随时都能保证联络,却又另当别论。
奕譞站在沙盘的另一侧,他是头一次经历如此大规模的实战,完全是抱着学习的心态,虽然这次攻打京都元奇新军没有派部队参战,但却给他们提供了各种辅助——沙盘、地图、通讯、医疗、工兵,让他认识到八旗新军与元奇新军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别。
良久,僧格林沁才将视线从沙盘上收回,随手点了一支烟,这才看向奕譞道:“有线电报的作用太大了,八旗新军也应该成立通讯兵种。”
听的这话,奕譞微微颌首道:“有线电报确实是好,千里之外也能如臂使指,但却是太烧银子,以朝廷的财力,怕是负担不起。”说到这里,他一脸的苦笑,“元奇新军打仗也太阔绰了,这一战下来要多少银子?”
“打仗就是打钱,没钱就别打仗。这是易国城的话。”僧格林沁笑道:“咱们这次算是沾元奇的光,过一把富贵仗的瘾,当年剿长毛要是能如此阔绰,长毛早就被灭在武昌了。”
听的这话,奕譞瞥了一眼,摆了摆手屏退几个参谋,这才道:“如今元奇伐倭的主力就是长毛。”
“打东南亚,也是长毛卖命。”僧格林沁不以为意的道:“易国城的算盘打的比谁都精,长毛可以说被他利用到了极致。”
这个话题敏感,奕譞不想往下说,转了话头道:“可知道幕府方面是什么反应?”
“不清楚。”僧格林沁道:“元奇元奇掐断了江户与京都的两条官道,我估摸着,以元奇的谨慎,必然也掐断了与江户的有线电报,江户是否知道大阪、京都的真实情况都很难说。”
顿了顿,他接着道:“无须担心,海陆两路都有元奇挡着,咱们只管打好京都这一仗。”
奕譞轻叹了一声,道:“这一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实是有违天和。”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僧格林沁哂笑道:“是不是怕杀人太多折寿?”
“折寿不折寿的两说。”奕譞语气沉重的道:“只是心里有点堵,一战伤亡数百万人口,杀戮太重,为了这区区弹丸之地,造下如此杀戮,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论眼光,大清无人能及易国城,更别说,元奇在倭国还有着巨大的利益,”僧格林沁缓声道:“易国城不惜放弃元奇的利益,花费诺大的代价灭绝倭国,岂会得不偿失?他易国城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奕譞摇了摇头,“伐倭这笔买卖,我却是怎么看都是赔本的,就倭国这蕞尔小国,就算是强大起来又如何?还能对我泱泱天朝构成威胁?”
僧格林沁抢白道:“英吉利也是蕞尔小国,却是世界霸主,直接威胁整个欧洲大陆。”顿了顿,他接着道:“朝鲜以及东南亚各国,易国城都未如此,为何独独对倭国如此?这自然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