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清军火器之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阁下,敢死队看来是不行了......。”西乡隆盛迟疑着道:“是否继续攻击?”
嘉彰亲王看了他一眼,道:“听吉之助的语气,可是动摇了?”
“是。”西乡隆盛毫不掩饰的道:“清军的火器之强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而且,清军明显是早有防备。”说着,他又补充道:“现在再发起攻击,就成添油战术了。”
嘉彰亲王沉默着没吭声,在亲眼目睹了清军强大的战力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后悔仓促发起这场夜战,实际上,夜袭的计划在两日后的,但是清军下午突然开始大肆屠杀沿途的流民,划定军事区,并且不断向前延伸,逼迫的他们不得不仓促发起这场夜战。
默然半晌,他才沉声道:“中国有句话,叫——开弓没有回头箭。”
西乡隆盛迟疑着道:“若是伤亡惨重,京都就无兵可守了。”
“有兵也同样守不住!”嘉彰亲王有气无力的道。
稍稍沉默,西乡隆盛才道:“夜袭在于攻其不备,对方既然有防备,我们没有必要继续攻击,那只会增加伤亡。”
“在清军划定军事区时,就应该判断出清军已经有所防备!”嘉彰亲王沉声道,他有些不甘就此撤退,毕竟这一波强攻伤亡不小,但继续发动攻击,他又没有勇气,清军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着实是伤亡不起。
他很清楚,要撤退也必须乘着天黑,一旦拖到天亮,清军必然会衔尾追杀,半晌,他长叹了一声,满是不甘的道:“撤吧。”
倭军撤退,前锋大营一片欢呼,大帐里,僧格林沁却是黑着一张脸扫了德楞泰一众军官,“提前几天就一再提醒你们,事到临头,看看你们这仗打的象什么样子?这也就是碰上倭军这豆腐渣,遇上稍微强点的,今天大营非被人断端了不可,那些哨探是怎么回事?居然让倭军大部摸到眼皮子底下来了?”
那些哨探估计都没有活口了,德楞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欠身道:“属下必定严加整顿,认真进行战后总结。”
这一仗毕竟是打赢了,僧格林沁也不愿太苛刻,点了支烟,他才缓声道:“原地修整几日,不必着急向前推进。”
上海,镇南王府,长乐书屋。
早上八点,易知足才进的书房,曹根生就快步进来禀报道:“大掌柜,福冈来电,枚方大捷,倭军夜袭枚方大营,僧王亲自坐镇指挥,一战歼敌六千余,我军伤亡微乎其微。”
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那么好的武器装备,若是还被倭军偷营得手,八旗新军也该裁撤了。”
曹根生笑了笑,道:“电文是否需要转给朝廷?”
“不用,他们自己会向朝廷奏报请功。”易知足说着看了赵烈文一眼,“将这消息通报恭王。”
恭王奕訢这几日过的甚是悠闲,慈安对于他奏请全面整顿八旗新军和北洋水师的折子迟迟没有批复,他也乐的逍遥,每日里早出晚归,载垣想见他一面都难,当然,易知足要找他,却是一找一个准。
十点才过,奕訢就匆匆进了镇南王府,进的书房,他径直就问道:“枚方大捷,书房意味着京都战事大局已定?”
“京都战事原本就没有什么悬念。”易知足说着伸手让座,随手点了支烟,这才缓声道:“之所以让八旗新军独立打京都,既是为了避免元奇成为众矢之的,也是为了给六爷和肃相提供机会.......。”
奕訢心里一喜,“国城兄的意思,现在可以去大阪了?”
易知足慢悠悠的道:“你那位七弟,你打算如何安置?”
“总不能杀了罢。”奕訢笑道:“就软禁在倭国,如何?”
“那是你们的家事,我可不便插言。”易知足缓声道:“我觉的六爷也无须采取其他手段,径直以清理青军社的名义进行清洗夺权,必要时,我切断大阪的有线电报。”
“矫召?”奕訢试探道。
易知足笑道:“六爷和肃相应该早有计划罢,何须我多言?”
“计划不如变化快。”奕訢缓声道:“若是能让太后早日同意并下诏进行全面清理整顿八旗新军,这事就好办多了。”
“这还不简单。”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六爷上份折子,恳请出洋考察。”
“这法子好!”奕訢笑道,“就没什么事情难得走国城兄。”
京师,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
看过奕訢的折子,慈安的脸色有些阴沉,什么出洋考察,这分明就是逼她尽快表态答复关于全面清理整顿八旗新军和北洋水师之事。
这让她有些为难,如果不同意,奕訢如今在上海,极有可能不管不顾自行出洋,或者就干脆呆在上海与易知足搅和在一起,这两种情况都她不愿意看到的,同意进行整顿,她又觉的不妥,这道谕旨一下,极有可能被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转而,她又想到,已经过去了几日,载垣居然还没有回复,当即吩咐道:“给载垣去电,迅速回复。”
上海,收到电报,载垣感觉自己着实是冤的慌,这几天他连奕訢的面都见不到,每次前往奕訢的别园都被告知奕訢已经外出,很显然,人家这是刻意在回避他,不过这次他却是顾不得了,就算是坐在奕訢的别园等,也要见到对方。
奕訢这几日着实是不愿意见载垣,不过,现在要等候慈安的回复,闻报载垣登门,他亲自迎了出来,一见面他就笑道:“这几日去了宝山几个工厂考察,累怡王空跑几趟。”
能见着奕訢,载垣已是喜出望外,哪里还会在意他的解释,当即拱手笑道:“无妨,我在上海也就一闲人,左右闲着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