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世事无常。”常贵祥笑道:“醇亲王这一闹,反倒是坏事便好事,军门这一枪挨的也算是值!”
两人正说着,一个军官进来朗声禀报道:“禀大人,旅顺来电,一支悬挂着元奇东海舰队旗号的大型船队正通过渤海海峡。”
“来的好快!”鄂安泰嘀咕了一声,接过电报看过签字之后,他屛退来人,些才看向常贵祥道:“护送恭王的是东海舰队......。”
常贵祥沉声道:“咱们严守中立,不操这闲心!”
天津,总督行台。
直隶总督文煜没心思处理公文,也没心思见人说事,独自一人在签押房里枯坐,火器营五千官兵毫无征兆的进驻天津,恭王一万大军也即将抵达天津,他有一种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他有些琢磨不透慈安的意图,若是要强行解除恭王的兵权,仅仅是火器营这五千兵马怕是无济于事,若是不想解除恭王兵权,火器营突然进驻天津又是什么目的?
身为直隶总督,他最怕最担心的就是天津爆发战事,一边是太后一边是恭王,另外还夹杂着一个元奇,北洋水师也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一旦爆发战事,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到时候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和天津的百姓。
虽然心里担忧,他却是没有一点办法,这种事情压根就不是他能掺和的,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督标尽数调来天津,倒不是想掺和,而是想保护天津不遭战火荼毒。
天津海面,旗舰‘青岛’号甲板上,望着越看越近的天津新港,奕訢颇有几分感慨,当初他仓皇逃出京师前往上海,这才几个月时间,一转眼,他已拥兵两万,挟伐倭大胜之威回转京师。
如今有了兵权,又有元奇鼎力支持,再招募两三万新兵,足以与帝后分庭抗礼,再也无须畏手畏脚,思前顾后,可以放开手脚,大张旗鼓的进行立宪的各种准备,也可以放心的组建自己的班底,距离预备立宪期满已经不远了,他等这一天可是等的足够久了。
“恭王。”郭仲牟缓步踱了过来,道:“北洋水师的巡逻船过来,有个军官说是要拜见恭王。”
奕訢拜见在八旗新军中安插有亲信,在北洋水师也同样安插有亲信,听的北洋水师军官求见丝毫不觉意外,当即便道:“正好,本王也想了解下天津的情况。”
前来求见奕訢的军官叫马常悦,确实是奕訢安插在北洋水师中的亲信,在舱房里见到奕訢,他便将这几日天津发生的大小事情一五一十详细的进行了汇报。
奕訢听又惊又喜,他是真没料到,他还到天津,居然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火器营进驻天津,他并不太在意,别说火器营就只五千兵马,就是一万,他也不惧,他率领的这一万兵马是才经历过实战,而且武器装备远比火器营精良,他压根就没将火器营放在眼里。
倒是北洋水师的情况令他有些惊喜,很显然,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掌控北洋水师的机会,他可是清楚的很,北洋水师官兵中大多数都赞成立宪,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元奇的态度。
见的奕訢半晌没吭声,马常悦犹豫了下才道:“王爷,水师官兵支持立宪者众,不过,奕军门却是一心想保持中立.......。”
“你先回去。”奕訢缓声道,待的对方退下,他随意吩咐道:“去请僧王过来。”
僧格林沁有些晕船,一直在舱房里躺着,听闻奕訢有请,连忙就赶了过来,见他进来,奕訢含笑道:“已经到天津了,还没适应过来?”
“这海船我是坐一次怕一次。”僧格林沁笑道:“眼下风浪小了颠簸的不厉害,稍微好些。”
“方才北洋水师有人前来报讯........。”奕訢说着将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对于奕訢的心思,僧格林沁压根就不用猜,径直问道:“六爷是对北洋水师有想法?”
“北洋水师与八旗新兵不一样。”奕訢缓声道:“北洋水师处处仿效南洋海军,大多数中高层军官都在南洋海军中呆过不短的时间,受元奇的影响很深,大多官兵都支持立宪.......。”
“问题不在北洋水师。”僧格林沁沉声道:“六爷要想掌控北洋水师,须得易国城同意,否则,即便六爷能够掌控,也养不起!”
“我清楚这点!”奕訢颌首道,“问题是元奇有没有同意的可能?”
“没有!”僧格林沁不假思索的道:“六爷是当局者迷!易国城压根不可能让六爷掌控北洋水师!”
顿了顿,他接着道:“一直以来,易国城都极力避免爆发大规模的内战,一旦六爷掌控北洋水师,太后会是什么反应?火器营进驻天津,无疑就是太后的态度,六爷若是染指北洋水师,必起战端!”
略微沉吟,奕訢才道:“易国城承诺过咱们,让咱们招募新兵,扩充实力。接掌北洋水师,咱们就无须再募兵,这是一举两得。”
僧格林沁也不与他辩论,道:“上岸了解详细的情况之后再说,最好是征询下易国城的意见。”
新港码头,鄂安泰率领着大营一众军官站在码头上恭迎,望着‘青岛’号缓缓靠上码头,他率先迎了上去,奕訢不仅是亲王身份还是钦命伐倭大将军,他可是一点也不敢怠慢。
奕訢一上岸,鄂安泰就快步迎上前敬礼道:“北洋水师总兵鄂安泰等恭迎大将军班师回京!”
见的众军官齐刷刷的敬礼,奕訢还了一礼,和煦的笑道:“累诸位久候了。”说着,他一侧身,一展手笑道:“还有位贵客,诸位应该认识罢?”
跟在他身后的就是郭仲牟,对于这位元奇东海舰队的总参谋长,鄂安泰等一众北洋水师高层岂有不认识之理,毕竟双方常有往来,当即免了一番见礼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