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什么原因,罗书亚耸了耸肩,“或许我们应该去上海一趟,见见那位元奇的大掌柜。”
“不着急。”威妥玛摆了摆手,“先看看再说。”他来华多年,与元奇也没少打交道,元奇虽然强势,但并非蛮不讲理,这次不但拒绝赔偿损失,还主动挑衅,着实是有些反常,他想先看看伍长青究竟会如何处理。
京师,紫禁城,军机值房。
肃顺放下电报沉吟了一阵这才看向奕?,“伍长青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西洋各国强硬无比,对天津百姓也是雷霆手段,各打五十大板?”
“各打五十大板就能妥善处理如此棘手的教案?”奕?缓缓摇了摇头,“只怕没那么简单。”
“这法兰西是仅次于英吉利的欧洲第二大强国,如此挑衅,真不怕挑起战端?”肃顺有些担心的道:“况且英法两国在对外之时,素来是一体......。”
“敢如此挑衅,自然是不惧英法联手。”奕?笑道:“英法西荷四国联军元奇都打过,何况只是英法?元奇如今建造的铁甲舰和新式火炮怕是英法也有所不及,这就是元奇的底气。”
“亏的是伍长青,换做其他人,怕是没这份胆气。”肃顺说着语气一转,“不过,总觉的有些反常。”
奕?笑道:“甭管他反常不反常,咱们瞧着就是。”
看了他一眼,肃顺才道:“天津教案,一看就知棘手非常,易国成为何如此痛快的接手?”
经他这一提醒,奕?也觉的确实有些古怪,琢磨了下他才道:“犯不着瞎琢磨,对于咱大清来说,终归不会是坏事。”
上海,镇南王府,长乐书屋。
“......传教士诱人习教,往往招聚地方无赖之徒,倚势行强,名为劝人为善,实则代人扛讼抗债,霸产欺压善良......。”赵烈文说着一笑,“有些勉强,实则各通商口岸传教士还算是本分,上述不法行径并不多见,不过是有些教民狐假虎威罢了。”
“防微杜渐。”易知足缓声道:“必须借助这次机会对传教士进行打压和限制,咱们以后要逐步放开,不进行打压,以后的教案可能会频繁发生。”
赵烈文看了他一眼,“何不干脆禁止基督教?”
“犯不着。”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东西方文化和风俗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基督教在我国难以发展壮大,目前没必要为此与西洋各国生隙,再说了,凡是皆有利弊,传教士的存在也并非是有害无益。”
赵烈文接着道:“天津教案,惩治凶徒即可,为何要顺势清除会党,不会是想染指天津罢?”
“仇教排洋的风气不可助长,不利于大清对外开放。”易知足缓声道:“天津是北方最大的通商口岸,不严厉打击,日后不定还会惹出天大的乱子来。”
实际上,天津的打黑除恶只是一个尝试,易知足打算在北方各省逐步的展开打黑除恶行动,为的是杜绝出现义和团的可能,义和团危害极大,破坏性也大,他绝对不允许再出现类似义和团的运动。
这个理由虽说冠冕堂皇,但赵烈文却是将信将疑,他怀疑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不过,对方不愿意说,他也就知趣的不问,他正打算起身告退,曹根生快步进来禀报道:“大掌柜,巴黎来电,西班牙一家报纸披露消息,西班牙的内阁会议决定将普鲁士国王的堂兄——利奥波德亲王列为国王的候选人,法国对此反应十分激烈。”
终于是来了,易知足笑道:“回电,密切关注法国和普鲁士的反应,不论有无情况,一天一报。”
“是。”曹根生朗声应到。
“给胡雪岩发电。”易知足接着道:“战争即将爆发!”
“叫燕扬天马上过来一趟。”
战争即将爆发?普法战争?赵烈文觉的这事有些不可思议,西班牙国王的一个候选人就会令普鲁士和法兰西爆发战争?是不是太儿戏了?转而他就想到,法兰西正处于普鲁士和西班牙之间,可问题是,这只是一个候选人而已。
待的曹根生退下,他才开口道:“这就是普法战争的导火索?”
“不错。”易知足点了点头,随手点了支烟,他才缓声道:“普鲁士的崛起早已引起法国的警惕,一旦普鲁士国王的堂兄成为西班牙国王,法国就会处于腹背受敌的处境,对于法国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可是。”赵烈文犹豫着道:“普鲁士国王的堂兄不过是西班牙国王的候选人而已......。”
易知足笑了笑,道:“惠甫觉的,普鲁士与法兰西的这-98=??场战争会由谁挑起?”
“普鲁士?”
“不错。”易知足颌首道:“这场战争必然是普鲁士蓄意挑起。”
赵烈文迟疑着道:“法兰西是仅次于英吉利的欧洲第二大强国,普鲁士有把握赢得战场战争?”
“实行普遍征兵制的普鲁士军队是欧洲最强的军队之一,其战时可动员兵力高达一百万,两倍于法兰西。”易知足缓声道:“再加上有心算无心,这场战争一旦爆发,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能动员一百万兵力?”赵烈文惊讶的道:“普鲁士一共才多少人口?”
易知足有些不确定的道:“总人口应该在三四千万。这就是普遍征兵制的优势。”
平均三四十个人里就有一个士兵,这个比例着实是有些高的吓人了,赵烈文沉默了一阵才道:“这时间未免太不凑巧了,如此一来,利用天津教案激起英法出兵怕是没有可能了。”
“是不凑巧。”易知足颌首道:“若能再迟一两月就好了,以拿破仑三世喜欢冒险,尤其是越远离本土就越敢冒险的性格,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受刺激发动战争。”笑了笑,他不以为意的道:“只要普法战争爆发,其他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