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如今外间人心惶惶,一片混乱,一众客官提取的都是现银,再则,各个分号人手有限,不怕一万,还怕万一,能否调些团练过来,维持一下外间的秩序?”
易知足颌首道:“虑的是,我去花地调派一个营前来西关巡逻。”说着转身就往外走,维持地方治安,这是地方团练的职责,元奇团练虽说有别于一般的地方团练,但团练的职责却还是必须尽到的,否则一些士绅商贾又该抱怨了。
才出的元奇大门,易知足迎面就撞上一身便服脚步匆匆的余保纯,他连忙拱手含笑道:“余大人也是来取银子的?”
“知足别打趣了。”余保纯笑着拱了拱手,道:“老夫取什么银子,难到还怕元奇倒闭了不成?”说着,他放低声音道:“部堂大人要去虎门,特意着老夫过来知会一声,着知足随行,官船在天字码头。”
易知足还真不愿意跟林则徐同船下虎门,当即便道:“如今城郊各处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在下的去安排团练巡查,大人且回复部堂大人,在下稍后乘快船追赶。”
安排团练巡查地方,这是正事,余保纯自然不好多说,当即道:“那知足随后赶来。”
花地大营,一众团勇正在紧张的训练火枪射击步骤,因为是前膛枪,火药子弹的装填,都要从枪口进行,装完还要用压条压紧,点火也不是针撞击,而是通过打击火帽引燃药池,还要装火帽,可以说火枪兵是个技术活。
易知足将整个火枪射击分解成几个步骤,着团勇们完全按步骤进行训练,整整三个月时间,团勇们都在不厌其烦的进行枯燥的装填训练和端枪持枪训练,一个个拿起枪都是一副苦瓜脸,心里早腻透了,英吉利大量战舰抵达广州海口外的消息传来,大营上上下下都是大为振奋,英吉利都打到门口了,这下总该让进行实弹训练了吧?
易知足一进大营,燕扬天就快步迎了上来,敬礼道:“学生见过校长。”
“抽调两个营,前往西关、南关、花地巡逻,维持秩序。”易知足道:“另外,着河南大营也抽调两个营巡查河南岛和东关。”
“学生遵命。”燕扬天连忙立正敬礼,放下手,他才请示道:“校长,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大营是否该进行实弹训练了?毕竟瞄准射击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易知足道:“装填训练情况如何?”
“回校长。”燕扬天朗声道:“至少有二成能够达到一分钟四发的装填速度,剩下的八成,完全能够达到一分钟装填三发的最低标准。”
“是不是对这个训练进度感觉很满意?”易知足瞥了他一眼,道:“在正常,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达到一分钟装填三发,在战场上,极有可能一发的水准都没有,明天你尝试一下,让各营在三十步的距离模拟实战对射,装火药,不装填子弹,看看这种情况下一分钟能装填几发?记的统计各种错误。”
“学生遵命。”燕扬天连忙立正应道。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河南大营那两千精锐倒是可以实弹训练了,不过,一旦进入实弹训练,也就等若进入战时状态,着那四个营分地驻扎,不许任何人请假离队,火枪的实弹训练情况不允许有丝毫外泄。”
燕扬天朗声道:“学生明白。”
黄昏时分,易知足才乘快船抵达虎门镇,靠近码头,他才发现码头上已经戒烟,全副武装的兵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好在水师官兵都认识他这个财神爷,否则,怕是船都无法靠近码头。
登上码头,一名武官快步迎上来,含笑道:“林部堂和军门都有交代,易大掌柜若来,还请尽快赶往提督署,在下为易大掌柜备了敞轿。”
易知足认的他,是关天培亲兵营的千总,姓秦,当即客气的道:“有劳。”说着取了一枝雪茄烟递了过去,含笑道:“临战之际,压力大不大?”
这种西洋雪茄烟老贵,秦千总自然识货,道了声谢才接过在鼻端嗅了嗅,轻声说道:“压力怎能不大,这几日有不少官兵在闹饷。”
“闹饷?”易知足颇有些意外,水师并不缺银子,怎的会欠饷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朝廷历年积欠的!
“积年欠下的老账。”那武官不屑的道:“闹饷只是由头,实则是怯战,被英夷大战舰吓破了胆。”
易知足也不便久留,当即拱手告辞,坐上敞轿,他才琢磨,林则徐、关天培将他叫来,不会是要元奇出银子垫付饷银吧?元奇这个时候可真是拿不出银子了,除了行商的存银,其他的存款几乎都抽取一空,如今只剩下本银,而他在昌化铁矿、佛广铁路、英吉利铁、元奇团练上的投入可不小,根本不敢再动用本银。
再则,水师官兵如此怯战,也是件头痛的事情,就算是补发了所有的欠饷,他们难道就会乖乖的上战场卖命?这个可能只怕是微乎其微,想想他就头痛,这些绿营可真够混账的,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倒好,临战怯敌,这都是养的什么兵?
进了虎门寨,在提督署大门外落轿,易知足快步上前,正要递帖子通报,门子却笑道:“易大掌柜不必通报,军门吩咐了,随到随进,无须通传。”
易知足点了点头,快步入内,在签押房外通禀了一声,才快步入内,一见他进来,站在大幅海防图前面的林则徐便招手道:“知足过来看看,英吉利战船如今泊于九洲洋,磨刀洋,三角外洋,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难不成还有兵船前来?”
“部堂大人所料不差。”易知足边走边道:“水师新购十二艘花旗商船改装成战船的消息,英夷应该早有耳闻,既是气势汹汹而来,岂会只来区区十三艘战舰?估摸着至少还会有十余艘战舰在赶来广州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