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债的利率,期限,偿还方式,支付方式......等等都需要细细议定,在下操拟一份协议,明日呈送大人,可行?”
“时间紧迫,广州至京师,一来一回将近月余。”琦善缓声道:“其他的知足斟酌,这国债利息,知足打算定多少?”
利息自然是最关键的,见他逼问,易知足沉吟了片刻才道:“国债数额大,利率自然不能太高,否则不利于朝廷日后发行国债,如今元奇对外放贷,利率在一分二厘左右,国债利率定在八厘,朝廷承受的住,元奇亦有利可图。”
平心而论,八厘的息钱真心不高,在钱庄银号根本借贷不到,尤其是象朝廷这种借贷时间长的,琦善微微点了点头,看的出对方是真心实意愿意承接这笔国债,在自身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愿意为朝廷分忧,委实难得,虽说对方利用这个机会谋取江南的生丝市场,但他心里清楚,这节骨眼上,抽取一千万两白银,对于元奇来说有多难。
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元奇有元奇的难处,老夫明白,但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发行国债,朝堂之上毁誉参半,知足一心为国,这利息能否再低点?六厘如何?”
易知足毫不迟疑的摇头道:“非是在下不愿意为朝廷解忧,一千万国债,在下不能一言以决,此事要召集元奇众东家商议,利率太低,在下难以服众,进军江南,着眼的是长远的利益,一众东家眼光长远的可不多,大人得体谅在下的难处。”
这话说的实在,琦善也不再为难他,颌首道:“知足要多长时间才能正式回复?”
易知足看着他道:“只要朝廷愿意用江海关抵押,在下方才说的,都能保证。”
琦善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掏出怀表看了看,道:“时辰不早,知足且先回去,明日召集一众有功的将士在团练大营候着,皇上有谕旨嘉奖。”
易知足连忙起身告退,出了院子他才心有余悸的暗舒了口气,琦善在探明了元奇是否诚心承接这笔千万国债之后,才说道光有谕旨嘉奖,若是他当时推诿或是拒绝,会是什么情形?连夜出了城,他也没回磊园,而是径直乘船赶往伍家花园。
伍家花园,延辉楼。
伍秉鉴、伍长青祖孙俩坐在厅堂里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等着易知足见钦差的消息,两人都清楚,不论是何情形,以易知足的性格都会遣人来知会一声。
伍长青是急于想知道朝廷会如何封赏,毕竟这封赏少不了他那一份,但伍秉鉴却是有些担忧,朝廷对于的广东水师和元奇团练取得的磨刀洋大捷、定海大捷迟迟不封赏,起身一来广州就视察元奇的厂子,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这让他相当不安,他甚至有些后悔鼓励易知足出兵收复定海。
“禀老太爷,长青少爷。”一个管事快步赶到门口禀报道:“易大掌柜来了。”
“可算是来了。”伍长青连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伍秉鉴站起身,想想又重新坐下,他清楚易知足的秉性,若是好事儿,小子肯定不会这个时候还赶来延辉楼,但人能出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估摸着是遇上难事了,想到这里,他起身又拿了盏烛台过来。
伍长青迎出院子,一见面就笑道:“还以为城门关了,知足兄出不了城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区区城门哪能难得住我。”易知足含笑调侃道:“怎么着,急着想知道朝廷的封赏?”
伍长青也不矫情,笑道:“钦差大人都来了,朝廷的封赏没理由还不下来。”说着,他轻声问道:“怎么样?”
易知足摇了摇头,道:“没有。”
“怎么回事?”伍长青脸上的笑容不由的一僵,立马就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
易知足一笑,道:“别担心,明天钦差会前来河南大营宣旨,长青通知一下众行商子弟。”
听的是这么回事,伍长青登时一脸灿烂,道:“钦差大人就没稍稍透露点封赏的什么?”
易知足笑道:“瞧你这心急劲,明日可稳着点。”
两人说着话一路进了客厅,伍秉鉴仔细打量了易知足两眼,见他神态轻松,不由的稍稍放心,待其见礼之后,便径直问道:“可是有意外?”
易知足点了点头,敛了笑容,在他下首坐下,缓缓将见琦善的情形详细的叙述了一番,带他说完,客厅里一片安静,伍秉鉴、伍长青皆若木雕泥塑一般呆楞着。
半晌,伍长青才一脸担忧的道:“如今元奇处境本就艰难,再抽调一千万两,岂非是雪上加霜......?”
伍秉鉴摆了摆手,拦住他的话头,沉声道:“再难,也的接。”略微沉吟,他才道:“江海关一年多少税银?”
易知足道:“七万两不到。”
伍长青却是知道安排严世宽去上海分号的前后经过,当即便道:“朝廷会否同意?再则,上海要多少年才能发展的起来?”
“十年。”易知足笃定的道:“十年时间,上海就能取代广州,甚至是超越广州,成为大清最大的对外贸易港,至于朝廷是否会同意,全在当今一念之间。”
“应该没问题。”伍秉鉴沉声道:“元奇承接下一千万国债,当今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顿了顿,他才接着道:“稳妥起见,此事还得跟林大人和邓大人提一下,如今朝中满汉之争斗的厉害,发行国债,利于主战。”
易知足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平湖公看的透彻。”
“亏你还笑的出来。”伍秉鉴板着脸道:“一千万两银子,你打算如何筹措?若是从元奇抽,难免会伤筋动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