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计较。”
沈月然看他一眼,又迈开步子。
“为何不计较?”
周承乾皱眉道,“我都吐到你脸上了,你还不计较吗?”
他从石柱上跃下,一拍脑门,恍然道,“我知道你为何不与我计较了,因为你怕我,是不是?”
“怕你?”
沈月然见他不似在说笑反倒十分认真,于是停下脚步,玩味十足。
“是啊。”
周承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不怕我吗?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怕我,你当然也怕我。”
“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怕你?”
沈月然好整以睱,倒要听听这周家小少爷平日里受的都是什么教育。
周承乾伸出三根手指头,“一,我祖父是周廉安,是金满堂的大老板,我爹爹是周忠则,是周家的长子。祖母说,你嫁进周家就是贪图周家的金子和银子。所以,你若是敢惹恼我,我就告诉祖父和爹爹去,让他们把你赶出周家,让你一个子儿也捞不到。”
沈月然在心中冷哼一声。
终于明白江燕学对她和梅采玉的厌恶从何而来。
且不论她与梅采玉嫁进周家究竟图的是什么,就说她江燕学不也是嫁进周家的女人吗,江沛文和杜灵初不也是嫁进周家的女人吗?
这般的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么?
周承乾接着道,“第二,我是周家的子长孙,长大后就是周家和金满堂的主子。往后,这个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你自然也要听我的。”
“哼。”
这一次,沈月然哼在了明处。
“小少爷,你自个儿好好算算,你今年多大?老爷之后是大少爷,大少爷之后才轮到你这个小少爷。待到你继承金满堂衣钵、成了周家主子的那一天,我恐怕都入土了,还会怕你?”
周承乾怔了怔,伸出的三根手指变成了摊开的十根。
他念念叨叨地算着,“祖父今年半百有三,爹爹今年双十有七,我今年满了八岁,还有多少年……”
“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他越算越糊涂,也越算越恼火。
是啊,祖父和爹爹的身子骨都好好的,待到他当家的那一日,得到猴年马月了!
他恼羞成怒,索性耍起无赖来。
他一脚飞起,向沈月然手中的竹篮踢去。。
“哼,不待那一天,我也有法子治你。”
沈月然猝不及防,手中竹篮被踢飞在地,汤碗滚出,热乎乎的浓粥洒了一地。
“你——”
那是她一早上的心血,就这么全没了。
沈月然恨得牙根儿痒痒。
周承乾见她动怒,这才觉得出了些气。
“哈哈,我还没说三呢。”
“就凭我这副练家子,不姓周,你也要怕我三分!”
周承乾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冬枣,放进嘴里,扬起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
再一次地清洗,煮开,武火转文火。待到第二锅苡仁红薯粥熟了,已是午时。
午时就午时罢,说是忙活了一上午,直到正午才做好,也勉强说得过去。
她又拿出一个汤碗,盛好,包好,放入竹篮里。
挽起竹篮,走出后厨,还未走出金絮居,听见梅采玉的厢房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大中午的,鬼叫什么?
周岸则又不在,这样刷存在感有用么。
沈月然扁扁嘴,又要起步。
这时,惊叫声又起,不过不是梅采玉的,而是梅采玉的婢女荷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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