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红光往这鼠嘴的孔洞里钻呢。”
道人点点头:“那是蠹鱼,专啃书本的蛀虫儿,被红光和香气所吸引,进入鼠嘴,又将被鼠体内的热量所杀死,变成粪球从鼠尾处排出。
那时就能判断出这只鼠形的雌雄。
若是雌鼠,恐怕太师还不是它的真正主人;若是雄鼠,且年龄与太师相当,那么此鼠出现,就预兆着太师将面临莫大际遇。
别的不说,光看这蠹鱼列队,似大臣上堂朝拜一般,恭谨而有序,足见太师威德遍布四海,人人景仰了。”
严嵩听得身酥骨软,如腾云驾雾一股,又听道人惊道:“看,鼠尾后有粪球滚出。
雌鼠粪是两头圆而无毛,此粪是两头尖而有毛,且毛为白色,说明是只老年雄鼠。
哎呀,这只老鼠正对应着太师您呀。看来太师往后的富贵荣华已深不可测了。”
说话间,鼠目中射出的红光渐渐消失。
道人从怀里摸出把小刻刀,要把鼠目雕得更大一些:“此鼠眯缝着眼,射出的红光有些凌厉,过于霸道。贫道帮它开开眼,好让它鼠目炯炯,贴近太师,多些柔和的王者之气。”
严嵩听得浑身舒畅,意犹未尽道:“一只温香软玉的鼠形已如此神奇,那只逃脱的白兔,不知又该有多少莫测的天机。”
道人随口道:“贫道这两天就回去布下天罗地网,专为太师逮这只白兔。哼,难不成它能跑到皇宫里去?”
话刚出口,突然同时两人念及一事,竟双双怔住。
面面相觑了半晌,严嵩打了个哈欠,假意困倦欲眠,送走了道人。
这一夜,严嵩彻底失眠了。
毫无疑问,这只鼠形代表着他。因为他是成化十六年生人,正好属鼠。
而当朝天子嘉靖,是正德二年出生,恰好属兔。
这些年,嘉靖一直对他言听计从,偏那次他探亲返京后,嘉靖对他不冷不热起来。
现在出了灰鼠骑白兔,还有“灰鼠骑兔,天权易柄”的预言,莫非说他要骑在嘉靖身上,代天而立?
再者,就在前段时间,嘉靖得了无名之疾,躺在龙榻之上,动不动就汗出如浆,像负重奔跑过一般。
直到道人打落灰鼠,那只白兔逃了,嘉靖才大病初愈。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他越想越觉一切皆有可能。
最后,他决定将这只鼠形进宫献给嘉靖。
也许冥冥中,嘉靖这只白兔已对他产生了敌意。
伴君如伴虎,这话不是闹着玩的。
万一哪天嘉靖翻了脸,他严家就会陷入灭顶之灾。
趁眼下他还能进宫,把这只灰鼠送进宫,看嘉靖这只白兔还能往哪儿逃。
天还没亮,严嵩洗漱停当。
临进宫前,他猛然念及一事,顿时如坐针毡。
他思忖片刻,唤过家将耳语了一番。
嘉靖皇帝一听有宝进献,忙宣严嵩觐见。
君臣礼毕,严嵩献上灰鼠道:“启禀万岁,莫看此物貌不惊人,实是书室之宝。子夜时分,它会双目生光,将书中蠹鱼虫儿引进肚内消灭。”
嘉靖一听顿觉无趣,面带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