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鱼缸

    曹沐问题是沈东从第一次听说余小佳跟一个男人一去不回之后一直担心问题，只是他从来没有跟曹沐说过而已。

    现曹沐突然说出来，让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余小佳也许跟曹沐一样，记忆力不好，她也许会忘了回去路，忘了自己家哪里，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离开，但带走她那个人不会忘。

    沈东觉得就算有一天曹沐忘掉了所有事，他也会把他带回岛上，不会让他一直人类世界里晃悠，这种事太危险。

    除非……余小佳跟曹沐不一样。

    “会不会？”曹沐又问了一句。

    “什么？”沈东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我姐……”曹沐皱着眉。

    “不会，”沈东拉开车门把曹沐往车上推，“没，没那么多坏，坏人。”

    “我觉得也是。”曹沐笑了，钻进了车里。

    司机回头看着他俩：“去哪？”

    沈东正思考着该怎么说，身边曹沐愣了一秒钟之后抢他之前开了口：“去个有浴缸酒店。”

    司机估计每天拉活儿见不少奇怪客人，所以只是很不明显地怔了一下，又转过目光看着沈东：“有浴缸酒店啊？”

    “嗯。”沈东迅速转开脸盯着窗外，就差举手捂着脸了。

    “行，离这里近是个四星，肯定有，行吗？”

    “行。”曹沐点头。

    沈东斜了他一眼，虽然曹沐话理论上没什么不妥，但一上车就急吼吼地要求找浴缸，怎么听都奇怪，他本来是想说找个三星以上酒店就行了，没想到曹沐现这么积极。

    四星酒店价格很漂亮，虽然只是为了让曹沐休息所以只住一天，但沈东计划是无论找不找得到余小佳，他都会带曹沐把这个假期休完，俩月。按这个住店档次，算上吃喝路费什么，相当够呛。

    所以到了地方还是得租个房子比较合算。

    想到这儿他思绪又有点儿飘远了，离他生活了十几年地方已经很近，要不要回去看看……

    曹沐照例赤条条挂着一身水珠子从浴室里跑了出来，很愉地喊：“这个浴缸比之前那个大，舒服多了，不过水还是不怎么样。”

    “嗯。”沈东指了指他。

    “知道了知道了，”曹沐抓过衣服往身上套，“你真麻烦，岛上我不也不怎么穿衣服吗，现为什么总催着我穿，这么热天。”

    因为那时我还没搂着你又亲又摸过，沈东叹了口气：“要，要不我舀个鱼，鱼缸装着你走吧。”

    “鱼缸？”曹沐看着他，想了很久才问，“鱼缸是什么？”

    “就那种装鱼透明玻璃缸……”沈东比划着。

    “不！”曹沐突然很大声地吼了一句。

    沈东舀着遥控器正找台呢，被他这突如其来一声吼吓得连换了七八个台：“喊什么！”

    “别用那个装我，”曹沐盯着他，“我知道那东西，爷爷说过，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什么？”沈东没听懂。

    “不够空间我就变不回人了，被放进那东西里面，我就永远都是鱼了！”曹沐有些着急，“不要用那个装我！”

    沈东从来没见过曹沐这样眼神，害怕，紧张，他赶紧站起来搂过曹沐他脑袋上一通揉：“行行行行。”

    他总算是明白了曹沐为什么害怕被捞走，如果真被捞走，放进鱼缸，他会被困鱼缸里一辈子。

    “不放鱼缸里了，还是用浴缸，”沈东捏了捏曹沐肩，发现他整个人都因为害怕而变得僵硬，顿时有点儿心疼，“哎我真用鱼缸装你也不会不让你出来啊……”

    “不要鱼缸！”曹沐喊。

    “好好好，不要鱼缸！”沈东也赶紧跟着喊。

    曹沐表达完对鱼缸强烈不满之后，就靠床上开始看电视，沈东给他调了个少儿频道，曹沐喜欢看动画片，除了动画片，他对别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沈东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打开了房间里电脑，打算上网找张地图来看看，估算一下用一个只有某市某区地址找到余小佳可能性有多大。

    点开浏览器时候，鼠标习惯性地想往开始菜单里去找扫雷，沈东心里有小小一阵感慨，这都不知道上网是什么感觉了……

    费了半天劲才把地图给找了出来，找到了地址上那个区，沈东回头看了看曹沐，他想让曹沐知道这次找余小佳难度，以免到时找不到会太失望。

    他走到正聚精会神盯着大头儿子看曹沐身边，特别想直接过去把电视给关了，这种让他倒回娘胎里都懒得看东西，曹沐居然看得如此投入。

    不过也许不只是因为看得投入，曹沐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并不很愉。

    “曹沐，”他伸手曹沐眼前晃了晃，“一会儿再看。”

    “嗯，怎么了？”曹沐抬起头。

    “还想，想鱼缸事吗？”

    “鱼缸？什么鱼缸？”

    “……没什么，”沈东被他问得很无语，“那你想什么呢？”

    “我好像没有爸爸，不知道是不是我忘了，”曹沐指指着电视，“你有吗？爸爸妈妈。”

    沈东转身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大口：“有。”

    “哪儿啊？”曹沐跟着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下巴往他肩上一搁。

    沈东舀着杯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曹沐这个很随意却又相当暧昧动作让他本来因为突然说到父母而准备一落千丈心情都顾不上千丈了。

    曹沐靠他身后，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曹沐体温，说实话，有点儿热，理论上他应该躲开，但他知道现自己只要一转头就能正好啃上曹沐唇，要不要转头……这是一个问题。

    “你一直岛上，这么久都没见过他们了吗？”曹沐又问，说话时候下巴都没离开他肩，顶得他肩头一阵阵酸麻。

    “嗯。”因为曹沐再次提问，沈东不得不把正思考“这是一个问题”脑子腾了一半出来忧伤，七年了，他有七年没见过父母了，也没有过任何联系，原始通信都没有，父母他这里，已经退化成为一个符号。

    “很难受吧，我才两个月没见到爷爷，已经很难受了，一想起来就难受，”曹沐皱着眉叹了口气，“不过我不经常想起爷爷，而且我偶尔不记得我有爷爷。”

    “不难受，”沈东转过头，看到曹沐漆黑眼眸时候愣了愣，记忆力不好还能传染呢，他就一句话功夫就忘了之前他还考虑要不要转头，这一下他差点儿磕巴得没法说话了，“我习，习，习……惯了。”

    曹沐没说话，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还挺欢。

    “笑屁啊！”沈东被笑得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想亲我。”曹沐继续笑。

    “不想！”沈东放下杯子，拍开他脸，转身想往窗户边走。

    “那我想，”曹沐没等他迈步就一把搂住了他，他耳边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地说，“让我亲一下吧，就像昨天那样，舔到舌头就可以了。”

    头回听说打啵儿还带这么商量！沈东瞪着曹沐，脸上都不知道该放什么表情才好了。

    “行么？”曹沐继续问。

    “……这事儿不，不带这么问，”沈东觉得自己眼角都含泪了，“你让我说，说行还是不，不行啊？”

    说行还是不行都很矫情！

    “哦。”曹沐回答得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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