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先是知道了太子这件隐密事,跟着宋家又急着要嫁余容,外头虽不知道,鸳鸯馆里却瞒不住,春燕一个个嘱咐了,不许她们把这事儿漏出去,若是听着了风声揪出牵头的来,也不必在院子里头当差了,全打发到乡下看房子去。
这比革月钱都管用,上下瞒得死死的,也只关着门能说上两句,淡竹蹙了眉头怎么想都不明白,石桂却知道了,这其中出了什么茬子,太子想要的是余容,余容跟宋老太爷才更近些,宋之湄不过是隔了房的侄孙女儿,老太爷要是真个能斩断了名利,于他又有什么舍不下的?
春燕戴了帏帽儿,石桂却素了一张脸在街上走,到了纪家早有婆子出来迎,把叶氏迎进去,一路走一路道:“我们太太病着,还念叨着等宋夫人来,只起不得身,才刚好些,就立时吩咐人去请呢。”
叶氏也知道纪夫人身上不好,她自女儿定下亲事来身上就没舒坦过,好容易强撑着送了女儿出门子,三朝一回门,立刻就启程了,夫妻两个一个坐马一个坐轿,一路送出东城门外近百里地,这才眼看着女儿走了。
好似生生剜了她心头一块肉,怎么能好,茶不思饭不想,人比原来还更瘦些,女儿走了不说,纪大人在朝中也有麻烦,不知是哪一个起了头,说是既为藩王妃的父亲,便不能再京中为官,不合祖制。
折子有理有据,圣人一时驳不得,又不能顶个不纳谏的名声,旨意虽还没下,看着也快了,往后就是一辈子的外官了。
这些杂事石桂是从淡竹迎春玉簪几个嘴里拼凑出来的,她心里倒觉得纪子悦也是个可怜的,好好的姑娘家叫泼上这么一盆脏水。
春燕扶着叶氏,石桂跟在春燕身后,一路穿过花园子,到了石舫中,来的时候天色尚早,走到一半就已经汗湿衣衫,叶氏坐着轿子都觉得暑热,更别说石桂跟春燕两个。
石舫上回还办过宴,掀了竹帘子进去,里头全变了模样,纪夫人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好薄毯子,坐在窗边避过日头吹风,见着叶氏来了扯扯嘴角:“我也不跟你多礼了,实是身上不松快,起不来呢。”
石桂上一回见纪夫人的时候她不过略有病容,这回再看人生生瘦了一圈,脸色泛白,说话都没了精神。
叶氏不意她竟病得这么重,赶紧走到跟前:“你要是病着,就仔细将养,怎么还回了帖子。”
纪夫人轻轻笑一声:“你我哪还不知道,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儿,哪会先给递帖子说要过门来,这是怎么了?”
叶氏同她没甚个好瞒的,只看一眼身边的婆子丫头,纪夫人身边的姑姑倒是知机,全都退了门边,垂了帘子,只听见里头在说话,说甚却听不分明了。
叶氏拉了纪夫人的手:“这事儿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来寻你……”张了口反有些难启齿,纪夫人同她再好,也是皇后的族妹,太子的姨母,这桩事要请动她开口,总归有些难办。
先在心里转一回,想到她是为着纪子悦才生了这病,细论起来,太子任性便罢了,非得在儿女婚事上作文章,两家也算同病相怜,这才开口:“太子殿下……送了两盏细纱宫灯来,上头……上头画了芍药花。”
纪夫人同叶氏打趣的时候还曾笑过她,说她自家素淡了,一院子都是花名,两个女儿一个是芍药一个是水莲,叶氏不便明说,便把这个点了出来。
纪夫人虽知道她是有为难事,却不意竟会听见这么一句,本就身子不适,才说到太子,她就侧了脸儿咳嗽起来。
叶氏调上一碗蜜水,送到她嘴边,外头姑姑探头一张望,没听见纪夫人叫人,也不进去,一杯蜜水咽下,纪夫人抬起头来看着叶氏,阖了阖眼儿:“这孩子,当真动了这份心思了。”
这话纪夫人说得,叶氏却不好接口,朝堂大事她纵原来不明白,听儿子说一说也明白过来,宋荫堂到底年轻,还想不到圣人要拿叶家开刀,纪夫人跟丈夫两个也曾设想过,眉头轻蹙,看一眼叶氏,到底没有说话。
她抚着胸口顺顺气,这才拍拍叶氏:“若是原来,我哪会不帮你,可如今,你看看我自家,外调的旨意挨不过七月就要发了。”
纪舜英要外调,当了十来年的京官儿,眼看着就要升迁的,纪夫人跟着又叹一口气,叶氏不知要说甚,纪夫人已经扬声道:“九红,过府请了三姐姐过来。”
说完了对着叶氏微微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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