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口里呜呜咽咽,还抑制着不放悲声,石桂伸手抚了她的背:“姑娘经过的,我不懂,也劝不了姑娘,可人活着,总要活个指望。”
叶文心哪里听得见去,哭上一阵,声音渐小,外头的蛙声一声比一声响亮,石桂摸到叶文心身上汗津津的,因着痛哭力竭,起床摸索着给她倒水,连灯都不必点,月亮就好似挂在院墙上似的。
等端了茶到床边,叶文心已经睡了过去,石桂反倒在床沿上坐了许久,好半天才躺下去,钻进耳朵的蛙鸣越来越模样,一声比一声低,眼儿一阖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叶文心醒的时候,石桂早已经起来了,院子里头悄无人声,叶文心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夕何夕,待只见风铃阵阵,这才坐起来,屋子里头焕然一新,石桂把带来的东西铺满了屋子,衣架上还摆着给叶文心预备的衣裳。
石桂端了水盆进来,笑眯眯一声:“姑娘醒了,我打了水,灶上炖了粥,立时就能吃了,姑娘再等等。”
苦难都挨了过来,这会儿闻见院子里头的石榴花香,竟一时撑不住要哭,看着石桂里里外外的张罗,叶文心自家穿衣洗漱,托盘里已经奉上了茶。
石桂没来的时候,叶文心独自能坐一天,弟弟病着,她就守着,不说不动,也无人打扰,这会儿石桂进进出出,帘子卷起来,太阳光投了一地的窗格影子,一只只蝙蝠投在地上,统共九九八十一只。
石桂盛了粥来,佐粥的只有一碟子酱瓜脯,石桂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珠:“表少爷那儿我已经送去了,姑娘可有什么打算?”
宋家是再不能久留的,不论是对叶文心还是对宋家来说,她都不能留在这样近的地方,若不是早做打算,出了事再想可就来不及了。
叶文心托了粥碗,人怔怔出神:“依我想,把我跟弟弟分开是最好的法子。”查点少了犯人,又是两个一块少的,要捉要寻也是一道,头一家要找的便是宋家。
“立时三刻也不会捉拿,家里还不知道商量得怎么样了。”石桂也说不明白,到底里头出了什么茬子,两姐弟怎么个出路,还得看老太爷如何定夺。
宋家也知这事儿赶早不赶晚,尽早把人送到穗州去,就说是海上来的,那地方常有外来人,有传教的也有做生意的,形形□□,说是倭国高丽仰慕中原教化,再立个户不难,就隐姓埋名,再不是叶文澜。
人都死了,这样的天儿也不会留着尸身,当地焚烧,到底烧了没烧,只有两个押解的狱卒知道,报给官衙说人没了,两个确是要担责,可一个少年,本来就饥病交加,再上天气暑热,死了再寻常不过。
当地官府上呈报上去,再由着官府报给穗州府,穗州府归了档,隔年申报上去,这一圈就算走完了,叶文澜这个名字,也就死得透透的了。
叶文心的事反不如叶文澜好办,叶文澜那一个是死无对证,由着狱卒报上去,给钱打点的不是宋家,纵查证起来,一时三刻也查不到宋家来。
教坊里该进去的人一个没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顶了叶文心的名头,事情办了半半截,宋老太爷猜测着不知哪一位说上一句,底下办事的不得力,办出这么一桩事来。
宋老太爷的法子依旧未变,不独未变,既叫人欺到了这份上,总归想着告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宋家捏着这件事,处处受制于人,不如尽早挑破了疮口,假的也把她当成真的,还是去托情,把人赎出来,赎出来的就是真的叶文心。
宋家一样派了人出去,跟着那个假的叶文澜出城,一路车马不停,也好吃好喝的供着,口里称了表少爷,还要落泪一番,走了一个多月,当时便说犯人年少体薄,走了一个多月才刚到延平府,快要进赣州的时候,人没能撑过去。
宋老太爷派了高升,高升备下了薄棺,等过了三七才上路,运了一口空棺回来,因是犯人,也不大办丧事,东寺里却替叶文澜点了一盏长明灯。
还没等宋老太爷把假的叶文心赎出来,朝里便有一件喜事,太子妃有了身孕,三个月胎稳了,东宫这才把这喜事宣扬出去。
陈湘宁自当了太子妃,从来挑不出一丝错处,唯一一样叫人心焦的,就是成亲了三年也没怀上孩子。
太子头一年还忍耐着,他知道父亲母亲看重嫡子,可一年多都没有,便把自当上太子婕妤太子嫔之后一向不曾沾着雨露的两个妃嫔临幸过,依旧没有,太子妃这一胎,还是东宫里头一个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