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独挂幡,还在车上写字儿,漆得漂亮些,推在街上才扎眼。
法子是好的,可眼下要找个好木匠却难,外头倒有推着小车做生意的,多是些馄饨摊子鱼丸摊,那车的大小石桂看过,带得再宽些,一车里能装一百份,推起来要容易,上面还能插旗子,最好还能装雨棚,车上搁一张小杌子,卖饭的还能坐一坐歇歇脚。
碗是买着了,钞锅铁锅这些还不齐全,人手也没招到,还得跑菜场去,看看市场上有什么菜,哪些能用来做竹筒饭,猪肉百叶是秋娘的拿手菜,汤汁拌了饭,喜子一气能吃两碗,刚开始做时也不必日日翻新花样,有四五种轮换着就成。
阿珍做的腊肉饭也好,可好吃是因为用料足,还是得算一算成本是多少,石桂还想往市场去,宝芝已经累得成不动路了,石桂找了个茶铺子,给宝芝买了一碗糖水喝,炖的山芋甜水,糖水甜蜜蜜的,还搁上些冰,宝芝一气儿喝尽了。
不住拿扇子扇着,这才觉得舒服些,宝芝到底年小,捶了腿儿揉着腕子,石桂越发觉着这样不成,必得把本地话学会了,总不能样样靠宝芝,先时还说雇上几日的,这一雇都快半个月了。
石桂既在街上走,也不是样样都不会说,宝芝说着,她也记在心里,回去便拉了阿珍,把她会的,说给阿珍听。
秋娘看她忙碌碌在外头奔波一天,给她炖了汤喝:“这是我跟阿珍娘学的,汤里头古古怪怪也不知摆了多少东西,阿珍娘说看你太忙了,给你补一补,你也别这样打着转的干熬,咱们手上的钱,总还能支应一阵子。”
石桂一刻都歇不得,人自到了穗州已经瘦了一圈,精神头却极好:“我一点都不累,娘不知道,他说了,圣寿节的时候要演武的,码头上搭台子,要用许多工匠,连他们当兵的也得去搭手,早些把这生意做起来,立时就有赚头了。”
秋娘看着她微微笑,生意的事儿她也懂得一些,毕竟是跟绿萼两个摆过摊的,可半点不如女儿有打算,也不知她肚子里是怎么有这许多弯弯绕绕的,没听过没见过的主意,她一个个往外头蹦。
秋娘觉着女儿太辛苦,腰条都细了,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跑,越发过意不去,石桂拉了她的手:“娘要做衣裳,还得想菜单子,哪里就是我一个人忙。”
秋娘替她打了水泡脚,这才几天,脚上就走出一层薄薄的茧子来,石桂怎么肯让秋娘替她洗,赶紧拦了,秋娘怎么也不肯,还给她揉腿,一下一下的按了:“你爹农忙的时候下了地,回来了我就给泡脚,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哪呢。”
石桂知道秋娘想着石头爹,她越是空闲的时候多,就越是想个不停,想得会儿道:“娘明儿跟我一道上市集罢,我在宋家也没买过菜,怕叫人坑了去,你跟着我,咱们好讲价。”
秋娘正觉着女儿太辛苦,恨不得能替她多分担些,立时应了:“你哪里跑过菜场鱼场,我跟你一道去。”
石桂笑起来,又想着还有什么能让秋娘来办,从来都怕她太辛苦,想让她好好歇一歇的,不曾想她闲着反而无措,便又把喜子的事拿出来说,宝芝爹还真的着个讲官话的私塾。
那坐馆的先生是个年轻的秀才,若不是会讲官话,也开不了私塾,石桂本来就没想着要喜子去读书考功名,奉上束修,拎上两条腊肉再加一只金陵的桂花咸水鸭,喜子后天就能进学堂了。
两个细细喁喁的说了话,安抚住了秋娘,石桂往灯里添些油,拨亮了灯芯子,拿出炭条来,穗州人多有会画郑笔的,全是跟着六榕寺的拾得师傅学,他不说不听,画画的时候有人愿意看着就看着,也从来不赶人走,可他想画就画,不想画就扔着几天不动笔,肯下功夫跟着他的,才能学到些真本事。
他这几年都呆在六榕寺不曾出过山门,学着一鳞半爪会些皮毛的,再流传出去,因此穗州的山水画也同别处的不一样,不独是山水花鸟技法,连着绣花的图案也大不相同,旁的地方少有卖炭笔的,这儿只要是笔墨铺子里头,就都有售卖。
石桂想画上红烧肉盖饭,自然得用炭笔,在纸上画出碗来,再画上米饭,这些东西容易,可上色却不容易,她多少年没画过,手早就生了,扔下笔想一回,不知道街边有没有替人画画的。
石桂屋里点灯到半夜才歇,第二天一早秋娘打着主意让她多睡一会,不意宝芝却早早上了门,欢欢喜喜的道:“我爹寻个个好地方,让姑娘赶紧看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