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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知道女儿不易,越是不易,越是不能给她添乱了,心疼女儿出了一身汗,一面给她擦脸一面道:“我知道,她们是买来的不是雇来的,待她好是一回事,你是主家,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石桂笑出声来,没成想秋娘竟也有了生意经了,知道买了人,绿萼也出来看,看见松箩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王娘子,一步都不离开,又看她身上穿的没一件好的,反去屋里捡了几身旧衣:“给她改改就能穿了。”
本来也要给她们两身像样的衣裳,秋娘也去找了自己的旧衣出来,王娘子千恩万谢,收下衣裳又还回去烧灶,跟阿珍娘说她们是来上工的,做些菜给石桂尝一尝,往后是要开饭铺的。
阿珍娘这才松一口气,还当主家不肯用她们了,心里一松,倒可怜起她来,知道她是被丈夫卖出来的,嘴里叽里咕噜一长串,想必是骂人的话。
石桂心头一动,问松箩道:“你会不会说官话?”
王娘子是会说的,松箩自然也会,石桂这下笑起来,倒省了跟宝芝学,让绿萼秋娘都学起穗州话来,绿萼觉着有理:“姑娘都想学呢。”
她能叫石桂作妹妹,跟叶文心却天然有别,叶文心是官家女,就是落了难也还是官家女,不肯有半点怠慢。
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事,非一朝一夕就能抹平,石桂很愿意她出去看看,还许诺她等叶文心去学里,也让她跟着去,能看一看听一听也是好的。
绿萼心里想去,可看着石桂跟秋娘两个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饭铺还没开起来,也跟着秋娘裁衣,前后两头跑,又理书房又做杂事。
如今有了松箩倒不必她两头奔忙了,石桂同王娘子说定了,就是烧大灶,要合码头工的口味,一天先预备一百份饭,推了小车出去卖,还没联系上码头的管事之前,一个月能把租钱转回来,就不算亏本。
有了王娘子,石桂便不必自家跑市场了,她是本地人,原来就是烧灶的,哪儿的米面肉菜便宜,她心里都有数,连送柴送鱼送水的她也都有熟识的人,石桂要开张,她转上一圈就能把东西办来。
石桂买她的时候没想到,不曾想她竟还有这本事,倒能省去许多心思,如今要紧的是找木匠,宝芝爹拿了图,倒找着木匠肯做,石桂连比带说,告诉他里头要能放饭,先要一辆车,若是好,就再要一辆车。
工钱给得足,木匠自然肯做,按石桂要的样子做一辆四个轮子的送饭车,还有挡板,往后一搁就能平放,顶上还要能支起雨篷子来,一辆木车的工钱就是三两。
锅碗加起来还没木车贵,木头本来就价贵,石桂却图它结实能装东西,还上两三钱,请工匠加紧做起来。
等定做的那一批竹碗送了来,果然是底下平上头能加盖的,石桂算计一回,米饭盛进去,再加一勺子菜,一样菜里总有荤有素,都是一口价二十五文钱,今儿是红烧肉,明天就是肉沫茄子,大后头豆角烧肉,轮换着来。
等找到了工人,宝芝爹才知道石桂要做的是什么生意,对石桂刮目相看,这生意要是做得大了,一日不说三五百,一二百份总是成的,又不必铺面的租金,只要起灶头有两个灶台便成,夏日里还送凉茶酸汤,一个人一天收二十五文钱一顿饭,算一算既省了成本,又开了财路。
他说不出话来,石桂却笑,对他找来的阿旺叔跟阿旺叔的儿子大发道:“要是真能卖得好,我另外算钱,一百份二十文钱。”二十文就不算少了,一天里若能销掉一百,一个月就有六百文,工人这许多,一天两百,那一个月净赚了一两银子还多。
本来就是得薄多销,多的也给不了,刘阿旺就管着工人的大通铺,知道他们一天甚个点儿要吃饭,他本就伤了腿,寻常活计做不得,也只能看看屋,听见不独有工钱拿,还有抽成,怎么不肯,打了包票,一开口就要三百份。
石桂知道他是贪那点抽成,却笑盈盈道:“才刚开张,一时备不下这许多,只有一百份,夜里让你儿子给你送过去。”供给足了,也就不显得难得了,先掐着份数,中午的生意还照常做。
小木车挂起旗子,画些什么石桂还没想好,只写上竹筒饭三个字,还让大发穿上红背心红裤子,后背上绣了竹筒饭,身前写上石记两个字,简单好记,打出名号去,也不愁人不知道。
秋娘非得看个黄道吉日,石桂现成去买了宪书来,越上一个好日子,放两串鞭炮,石记竹筒饭就算是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