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清峰银纱的主卧室里传出祁珞哇哇大哭的声音,赵玉听见便连忙冲上来,瞧见祁珞坐在更衣室的地板上,哭得正伤心,她立马上前心急的问道,“小姐,怎么了?哭什么?”
“妈妈不见了,呜呜……她的行李箱没了,她肯定是跑了。”祁珞边哭边抹眼泪,还不时抽噎下,让人看了直觉得心疼。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没看见向晴阳吃早餐,祁珞还以为她在睡觉,便想上来叫她,谁知到处都找不着人,连行李箱都没了。
赵玉眼底闪过一抹狠绝,早上就见向晴阳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正好,那小贱人看了真心烦。只是现在她得安慰祁珞,“她没走,只是去学校了,那箱子太旧了不能用,是我拿去扔了。”
祁珞半信半疑的问道,“扔去哪里了,你现在带我去看看。”
“扔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小姐不哭了,走,玉姨带你去吃饭。”赵玉说着,便伸手把祁珞抱在怀里。
“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晚上就会回来。”
“玉姨不要骗我。”
“玉姨什么时候骗过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她边哄边抱着祁珞往楼下走。
祁珞的思维转得没有大人的快,一下子就给唬住了,也没有反抗,窝在赵玉怀里跟着她下去吃饭。
祁明熠在晚上六点半的时候回来了,赵玉趁着祁珞没注意,便悄悄跟他打报告,“少爷,少奶奶走了,今天早上提着个行李箱,估计是不回来了。”
闻言,祁明熠明显一怔,随后便恢复面无表情,缄默不语的走过去吃饭。
看着祁明熠置之不理,赵玉不由得感到暗爽,哈哈,小贱人终于走了,最好是永远别回来了。
“妈妈怎么还没回来?”祁珞又敏感的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几天她学习忙,会晚点回来,小姐先吃饭。”赵玉又过去哄骗她。
“我要等她回来,把饭吃完了她没得吃,她没吃饭肚子会饿的。”
“等她回来玉姨会给她做,小姐现在先吃饭好么?你要是不吃饭,她会担心的。”
谈到向晴阳会担心,祁珞这才肯端起碗乖乖吃饭,祁明熠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
晚上入睡前,祁珞还是没见到向晴阳回来,她又着急了,赵玉还是在一旁哄,祁珞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子,已经被骗了整整一天的她这回她不相信赵玉了,便跑去问祁明熠,“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祁明熠正半躺在床上抽烟,神色疲倦的望了祁珞一眼,随后便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伸手把祁珞抱上床,示意赵玉出去,缄默不语的抱着怀里的祁珞睡觉。
“爸爸,你怎么不回答我?”祁珞更加疑惑了,撑起半个身子,一脸正经的问。
“爸爸好累。”
“……”听到自己的爸爸说累,祁珞只得闭嘴,乖乖趴在祁明熠怀里,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又传来了祁珞的哭声,祁明熠被惊醒,睁眼就看见她哭着站在自己的床前,手里还捧着一只大青蛙,只是这只大青蛙一动不动的。
“爸爸,小蝌蚪的爸爸死了!!妈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呜呜呜……为什么小蝌蚪的爸爸会死,妈妈会不见,祁珞好难过……”祁珞热泪潸潸,一串一串的落在青蛙的身上,只是它再也感觉不到温暖。
青蛙生活在祁明熠让人挖好的池子里,祁珞每天都会去看,只是今天去看的时候,它却死了。祁珞不知道的是,它是变温动物,如果不冬眠,在冷水里浸泡的时间长了,体内变得太低,就会一命呜呼了。
“都一个晚上过去了,妈妈怎么还不回来?爸爸,妈妈她到底去哪里了?她是不是不回来了?我真的好怕她再也不回来了,呜呜。”比怕爸爸不回来还要怕,因为爸爸不会丢下她的,哪怕再晚,他也会回家,可妈妈一走就有可能真的不回来了。
祁明熠面无表情的坐起身,伸出手帮祁珞抹掉眼泪,又抓过她手里令他恶心的冰凉的尸体,递给跟进来的赵玉,赵玉忍着恶心上去接,一溜烟冲出去了,活像是会惹上瘟疫似的。
“玉姨要把小蝌蚪的爸爸拿去哪里?”
祁明熠一句话也不回答,就把祁珞抱回房,给她穿上小棉袄,带上防寒帽子,自己又回去洗漱,然后再跟她一起吃早餐。
整个过程他都缄默不语,祁珞哭他就帮她擦眼泪,看得赵玉心里阵阵绞痛,她怎么有些希望向晴阳回来了。
吃完早餐,祁明熠又把祁珞带去了云舟,路过华倾的时候,毫无波澜的眸子特意瞥了一眼,只可惜没看见向晴阳的身影。
今天开始下雪了,向晴阳就像那些融化的雪花似的消失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天黑了就要回家,不知道家里有人一直在等着她。
连着好几天,祁明熠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祁珞总是哭,有好几次咳嗽咳得厉害,祁明熠就会凶她,狠狠的凶,让她再也不敢哭,扁着嘴双眼通红的窝在他怀里,抽噎着抽噎着就累了,闭上眼沉沉睡去,在睡梦中寻找妈妈的身影。
这场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五天,向晴阳也已经离家出走了五天,祁明熠没有来找过她,甚至是连电话和短信都没有。向晴阳似乎感觉到了轻松,却又有些担心,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安宁过后,会是无情的摧残。
她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似乎预见了以后的自己,有着年轻的人皮,一颗心却早已迟暮,像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全身松软无力,半个身子躺进黄土,之后再也无人问津,孤独死去。
父亲不疼母亲不爱,她甚至差点忘记了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谁那么狠心,把她带来之后,就再也不管不顾,自生自灭,生死都与任何人无关。
是苗瑷珠。
不称责的母亲造就了她孤苦悲戚的一生,如果再没有人把她拉到光明,那她终会是万劫不复,永久沉沦在伤悲的世界里,与黑暗长眠。
咬牙忍受着刺骨的寒风打着哆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不想回清峰银纱,也不敢回那里去,祁明熠会强行要她给他生孩子的,她不想生孩子,不想生带有祁明熠血液的孩子。只是一直走着,想着此刻她应该去哪里,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属于她向晴阳落脚的地方,寒意如同不断滋生的藤蔓,一直冷到了向晴阳心头,让她觉得心比周围的温度还要冷。
千诱的荧光巨屏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向晴阳想进去,却进不了。此时的她穿着一身地摊货,长发凌乱,脸色苍白,媲美乞丐也不为过。低俗的门卫狗眼看人低,她刚想上前,还未靠近,就被轰走。
喝不了酒,好在对面还有一个大排档,一堆酒肉汉子聚在一起猜拳,把酒畅欢,有得吃有得喝就是快乐,即使是在路边。向晴阳拖着瘦削的身子过去,要了一张桌子,肚子饿了,点了几串烧烤,也点了不少酒。
几杯酒下肚,脸色立刻涨红,几个大叔见她孤单一个人,再加上长得漂亮,立刻凑上前要与她划拳。向晴阳乐呵呵的,打了个酒嗝,满口答应。但也满盘皆输,大叔面对灌醉妹子这样的美事,哪里会留情,向晴阳没一会儿就给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腹部涨得发痛,直呼要尿尿。
大叔色咪咪的凑上前,“我带你去呀。”
“来来来,我们带你去。”
“我也带你去。”
“都一起去,哈哈。”有人猥琐的笑了两声,在黑色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向晴阳挥手推开,醉意朦胧的眸子半眯着,美态十足,小嘴呵着热气,馋得大叔们流口水,争相上去扶她,甚至是抢着帮她结账。浑浑噩噩的想要往前走,却抵不过大叔们的力气,没一会儿,就给拉到了幽暗的巷子里。
汪汪汪的有野狗在叫,天气冷得刺骨,j□j着的肩膀的肌肤冻得她打了哆嗦,终于她感觉到不对劲,开始用力的反抗,大声的喊叫,想以此求救,却被大叔们下流的笑声和哄骗盖过。
贺祺比暗夜里的王子出现得还要及时,单单是给其中一个不怕死的想上来挑衅的大叔一脚,其他的就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贺祺缄默不语的脱下了温暖的外套,裹在了向晴阳瑟瑟发抖的单薄的身子上,打横将她抱在怀里。
闻着熟悉的气味,向晴阳才稍微放了心,像只受了伤的小猫,蜷缩在既温暖又宽阔的怀抱里,温顺无比。
贺祺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家,穿着睡衣的高雨桢赤着脚站在主卧门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看,贺祺置之不理,抱着向晴阳进了他专属的卧室里。
“老公,”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称呼,“她喝醉了,你要带她进去做什么?”
身后传来幽怨的女声,贺祺脚步一顿,随后又听见向晴阳迷糊的喊着要尿尿,贺祺便砰的甩上门,把人抱进卫生间里,帮她脱了裤子,放在马桶上,站在一旁等着。向晴阳吵着要他出去,不出去就撞墙,贺祺交代了几声,便去门外等着。
五分钟之后,还没见到人出来,贺祺不禁急了,他试着敲了敲门,无人应答。耳朵趴在门板上听动静,哗啦啦的水流声吓得他一颤,急忙推开门进去,只见向晴阳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任莲蓬头的冷水无情的浇在她身上。
面上划过心疼,贺祺大步走过去,把冷水关了,将浑浑噩噩的向晴阳抱出了浴室。
她紧紧闭着眼,脑中一片混沌,却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脱掉了,又有面料顺滑的东西将自己裹住,随后耳边便是吹风机的声音。有一只大手穿过自己的发丝,温柔得如那日熏衣草田里的风,仿佛拂过了她心尖,引起人阵阵战栗。接着,她看到了一片紫,一片灿烂的紫,而她在那片神秘圣洁的紫色中,看到了一个执着的自己,只知道等待,等待……
那个看第一眼便爱上的少年出现了,他笑得暖暖的,嘴角边有两个漂亮的梨涡,向晴阳瞧见他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直至四片唇紧紧贴合。
寒意悄然退去后,温暖渐渐朝向晴阳靠拢,她开始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漫步在云端,一切美好得不可思议……
祁明熠正抱着刚刚睡着祁珞半躺在自己的床上,周围一片安静,只能听见怀里可怜的孩子急促不安的呼吸声,祁珞紧紧闭着眼,明明躺在温暖的怀抱里,却睡得十分不安稳。祁明熠撇头怔怔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神智游离间,一阵手机骤然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祁明熠整个人明显颤了下,从来没觉得手机铃声如此恐怖过。他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拿起,见是个陌生号码,也没有拒接,“喂。”声音显得很无力。
“你老婆现在在我老公床上。”
啪嗒——
高雨桢冷冷的声音刚落下,祁明熠浑身一震,手机瞬间就掉到地上去了,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高雨桢的话回放了又回放,越放越响,轰轰的响,天崩地裂都没有此刻的效果来得强烈。
把祁珞放在柔软的床上,身上还穿着睡衣就夺门而出,赤着脚冲进车库里,接着一阵急促的轰鸣声划破了黑夜,祁明熠驾驶着帕加尼,如一道闪电般出了清峰银纱,直奔贺家的别墅。
高雨桢一直站在贺祺的卧室前,门明明没锁,她却没勇气进去,只是就那么一直看着,死死的盯着,连祁明熠气喘吁吁的冲上前时也保持着一样的姿势。
望着紧闭着的门,祁明熠突然就胆怯了,刚刚的那股冲劲消失得无影无踪,直直站在原地,眸光微微颤抖,眼底一片黯然。
手指发颤间,门突然被打开,贺祺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讽刺的笑,眸光冷冷,睨了祁明熠一眼,随后撞着他的肩膀过去,无视掉面色苍白的高雨桢,大步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贺祺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祁明熠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满满的都是向晴阳的味道,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腔一阵剧痛,有腥甜渐渐涌了上来,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浓烈……
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只手,那只手抓着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面,不断的翻搅再翻搅,挣破了嫩肉,千苍百孔,鲜血淋漓,痛到无法呼吸。
噗!!!
一口鲜血破喉而出,染红了光滑的地板,顺着血迹望进去,祁明熠能清楚的看到向晴阳躺在床上,衣服散了一地……
他这只总是斗胜的公鸡,终于斗败了,耸拉着脑袋,神情像是枯萎的花朵,斗志在无限的无奈中开始萎靡不振,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眼眸死死的盯着床上未着寸缕的女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明明痛到极点却不得不继续痛下去是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移动步伐,抓过被子将人给裹起来,十指发颤间,向晴阳已经被他抱在怀里,祁明熠不发一语的出了冷冰冰的别墅。
他很想杀了她的,可是却下不去手,既然不舍得,那总还得带回家去。
总是骂向晴阳贱,他感觉到自己也很贱。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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