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床,青碧绡纱帐。
几案上幽幽的夜灯,将白玉花觚插着的粉色牡丹花,照出一圈圈微微的粉晕。
明月皎皎,月光透过窗纸,在屋子里洒下淡淡的银辉。
夜已深,偌大的池府在墨色中沉沉入睡。
池荣娇又开始做梦。
断断续续的梦境,里面的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场景也在变化着,反反复复一直出现两个女孩子。
一个是她自己。
池大将军府的池荣娇。
梦里场景变换着,有小时候无故受母亲责罚,小哥哥护着她顶撞墙母亲的旧事;也有因为池荣珍告状,二哥为她争辩,挨父亲打的;她在祠堂思过,夜里哥哥们偷偷送吃食与衣物过来……
也不单是这些旧事,还有些场景似乎是未来的……长大了的二哥与父亲对峙着,言辞激烈,好象是为了她的亲事……
小哥哥被家法打得皮开肉绽,全身是血……嘴里一直喊着妹妹不能嫁……
然后好象是她出嫁了,穿着鲜红的嫁衣……背她上轿的是大哥……二哥与小哥都没有出现过……
她嫁的那家姓王,丈夫很不待见她,洞房夜不见人影儿……她在夫家过得很不好……丈夫好色,家里外头女人不少……她沦为笑柄。
两三年后……不知到底是几年,看屋里物件摆设,似乎也就两三年光景……她无出,夫家要休妻……婆婆为她说了几句好话,休妻改为和离。
她离开前夫家,池府派了个下人将她送到城外的庄子,连娘家的大门都没让进……到庄子上,她才知晓二哥之前在边境与北辽打了胜仗后,却战地失踪……
小哥哥并不是外出游学,……因为反对她的婚事,被父亲痛打,上药护理不及时,又受了风寒,在她出嫁前就已过世!
然后她就哭晕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呼!”
池荣娇猛地坐了起来,心怦怦跳得急促,她使劲按住胸口,唰地拉开帐子,入目,是熟悉的卧房,三省居里她自己的寝室。
小夜灯吐着昏昏的黄晕——
她怕黑,夜里入寝后也要点灯,二哥特意找人做了盏夜灯送她,比寻常灯盏要小,灯芯更细,每晚她就寝时,红缨几个就会燃起这盏灯,将其它的烛火吹灭。
荣娇手一轻,松开帐帘,抬手抹了抹脸,脸腮额头水津津的,有汗有泪……
想到刚刚的梦,一阵阵的后怕,后背亦是一身冷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二哥那么厉害,小哥最聪明不过,不会的……梦都是反的,二哥小哥都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找尽借口反复安慰着自己,这个梦一定是做反了的,梦到不好的就是吉兆,意味着哥哥们未来一定是很好很好的……
荣娇睡意全无,好半天才定下心神,勉强使自己相信,不,是全身心地令自己确定以及肯定,梦是反的,哥哥们与她自己会活得很好……
“一定不会!”
朦胧的帘帐里,她握紧自己的小拳头,暗自发誓,即便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让哥哥们有意外!
如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担心思念哥哥们,才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梦,那另一个呢?梦里另外的一个女孩子,是谁?
奇怪的是,那个女孩子她明明是没见过的,感觉上却又熟稔地仿佛就是自己,是长着另一张脸的自己。
她或许叫楼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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