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
周续愣在院外。
……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章方方头上的往下流鲜血上,而后缓缓地移动目光看向梁文华,梁文华手中的一块砖头,“啪嗒”一声落地,她惊恐地往后退两步。
纪彦均忙放开闻青,疾步走向梁文华:“妈。”
梁文华吓的脸色发白,抓着纪彦均的手说:“彦均,彦均,她要杀衡衡,她要杀衡衡,我才砸的她,彦均,我不是故意的。”看着章方方头上的鲜血直流,梁文华吓的不轻,说话已经不利索。
“妈,妈,你先冷静,先冷静。”纪彦均转头,对刚子说:“刚子,走,先把章方方送到医院。”
“好。”
在章方方倒下的瞬间,刚子扶住了她,结果一下将她抱起来,抱出了院子。
这时,周续上来。
纪彦均放开梁文华说:“周续。”
周续面色严肃地说:“恐怕我要先把你的母亲带走。”
纪彦均:“好,一会儿我也会去。”
梁文华一听,立刻拉住纪彦均的胳膊,声音发抖:“彦均,彦均……”
“妈,别担心,你先跟公安同志去一趟,一会儿我去看你,不要担心。”纪彦均说。
这个时候梁文华一点主张都没有,她刚才一直盯着章方方,心里实实在在地是恨不得杀了章方方,因为章方方打她撕她头发,还把她绑到这里来,又绑她孙子,她真的恨不得章方方死。
所以,她一直盯着章方方,看章方方拿着一块砖头,直直冲向衡衡时,她想也没想,凭借心中的愤怒,捡了块砖头就跟了上去,一砖头把章方方砸出了血。
犯错只是一念之间。
此时她知道错了,乖乖地跟着周续走,回头说:“彦均,你一定要来看妈啊。”
“嗯。”纪彦均慎重地说。
梁文华跟着周续走时,转头看了闻青一眼。
闻青平静地看着她,她又看向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大孙子看她一眼,就趴进了闻青怀里,梁文华难过地跟着周续,上了警车。
一行人呼啦啦就这么散了,湖台村里的村民,以一副受惊吓地表情看着留下来的纪彦均、闻青。
纪彦均、闻青像是受了一场极大的灾难一样,两人面上残有风波后的余味,同时是看到地上的鲜血时,二人一阵沉默。
“走吧。”纪彦均说:“我先送你们回水湾村。”
“嗯。”闻青点头。
二人在湖台村村民的议论声中,坐上小汽车离开湖台村,驶向水湾村。
二人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闻青说:“妈不会有事吧?”
纪彦均默了默回答:“一会儿你们回家后,我去南州周续那儿看看。”
“好。”闻青说。
“妈妈。”这时,坐在一旁的衡衡出声,刚才闻青看到章方方流血的那刻,她捂住了衡衡的眼睛,所以衡衡并没有看到。
“嗯?怎么了?”闻青温声问。
“饿。”衡衡嘟着小嘴说:“想,肉肉。”
再次听到活泼的小奶音,纪彦均、闻青不由得都微笑起来,不管怎么样,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接下来的都好办。
“我们回姥姥家就吃,好吗?”闻青说。
衡衡转过头来,睁大眼睛,分外可爱,小嘴嘟着:“吃,大,肉肉。”
闻青笑着摸他嫩嫩的脸:“好,我们吃大块肉。”
“嗯。”
“一会儿,到了水湾村之后,你让亮亮请个大夫过来,给衡衡全面检查一下身体,这两天你也形影不离地陪着他吧,免得他被吓着没恢复过来。”纪彦均接话说。
闻青也有此打算,于是点头说:“好。”
纪彦均开着车子,刚一到水湾村,姚世玲和闻朋等人就冲上来。
“衡衡,衡衡。”
“衡衡。”
“找到衡衡了,在哪儿找到的啊。”
“衡衡。”
“……”
闻青抱着衡衡出来,笑着解释:“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衡衡跑到大路上,被人带到县城,找了公安才找到的。”
一群质朴的村民,轻易地相信了,说着感谢天地的话,又嘱咐姚世玲下次带孩子注意点,同时也教训自己家的孩子。
接着闻青抱着衡衡,和姚世玲回了闻家院子,而纪彦均则开车去了南州市。
回到家后,闻青就让姚世玲烧了一锅热水,给衡衡脱个精光,闻青边给衡衡洗澡,边和姚世玲说当时的情况,把姚世玲吓的说不出来话,眼眶通红。
“妈,没事了,没事了。”闻青说:“不是你的错,被小偷惦记,防不胜防。”
姚世玲还是很自责。
“恼恼,饿。”衡衡坐在浴盆里说,姥姥,饿了。
闻青笑着说:“妈,没事了,你给我们做点饭吃吧。”
“好好好。”姚世玲迭声答应着。
“恼恼,肉肉。”衡衡昂着小脑说。
“好,好,好,给你做肉吃。”姚世玲抹了把眼泪就出去了。
闻青边给衡衡洗澡,边查看他的身上,肉乎乎的小胳膊上有青的,可能是章方方拽的,膝盖上青两片,应该是走路不稳摔的,其他没有。
闻青心疼地给他穿好衣裳,抱在怀里,亲了亲小脸蛋问:“衡衡,你怕吗?”
衡衡似乎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情,眨巴着眼睛看闻青。
闻青笑了,温声问:“你和奶奶被坏人抓了,你哭了。”
衡衡对着手指头:“我哭,了,嗯,我怕。”
“和妈妈说,你当时怕什么呢?”
“怕,怕、嗷呜。”怕嗷呜。
闻青:“……”
“黑、那、房子,有,嗷呜……”意思是说,那间瓦房里好黑,可能会有嗷呜,嗷呜就是鬼和妖怪的意思。
闻青伤感的情绪就这么被衡衡搅合了,她还要再给衡衡疏导时,衡衡已经叫着肉肉了,饿的不行了。
吃过饭又等了一会儿,医生被闻亮请来,给衡衡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确定无事之后,闻青才彻底放心,而后闻青和医生谈及衡衡的心理问题。
医生说每个孩子心理承受情况不一样,而且孩子的心里和大人不一样,大人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怕的很目的性,可能在孩子的眼里心里就是一件串门聊天的事儿。
“那这样的事情,对他会造成心理阴影吗?”闻青问。
医生看了一眼正和小朋友在玩耍的衡衡说:“应该没什么心理阴影,不过,你再观察观察两天。”
“好。”闻青点头。
一个下午,衡衡都照吃吃,照睡睡,只是到了晚上,他就不玩了,紧搂着闻青的脖子:“妈妈,黑,嗷呜。”
闻青抱着他就什么事情都没有,看来衡衡是被吓的怕黑了。
“不怕,妈妈在呢。”闻青就一直抱着衡衡,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抱着,姚世玲一向不宠孩子,这时也没说什么,等吃完饭之后,她和闻青说:“要不晚上睡觉时,我给他叫叫魂。”
“叫魂?有用吗?”这种迷信的“叫魂”法,闻青还真不信,她宁愿相信衡衡随着年龄增长就不怕了。
“有,当然有用。”姚世玲坚持说。
闻青只好随她,然后哄了一会儿,把衡衡交给了姚世玲。
不一会儿,纪彦均打来电话,问:“衡衡怎么样?”
“下午医生来过了,都很好。”闻青回答。
“那就好。”
闻青转而问:“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纪彦均沉默一会儿说:“章方方伤到大脑了,现在还没醒,醒来的话,肯定会和正常人有点区别。”
“有点区别什么意思?”
“还不太清楚,医生打个比方说,神经受损之类。”
“那妈怎么办呢?”闻青又问。
纪彦均显然有些头疼,语气低沉很多:“轻则赔钱,重则有牢狱之灾。就看章方方那边的情况和意向,当然章方方也会受罚。”
闻青听后思考一会儿,听纪彦均的口气可以猜出事情不乐观,不过,不管如何不乐观,后果都是她们自己种的,她们必须得面对。
章方方是心眼坏。梁文华不但心眼坏,还受不了气,今天这件事情,梁文华保护衡衡是一方面,更大的一方面她是为自己出气,却没想到她自己下手这么重了,吃了大亏。
说起来,这个年代虽然大家生活都不富裕,但是梁文华有幸在一个殷实的家庭出生,在家有父母疼爱,长大了就嫁给纪友生,纪友生性子不错对她好,在厂子里打工有钱赚,日子过的比一般人好点,没几年纪彦均出生,纪彦均打小就聪明懂事,在她身边的时候少数,上了中学就住校,那会儿纪彦均就开始琢磨着赚钱,帮人修手电筒、修收音机、唱片机等等赚钱,后来连学费都不让家里掏,还给家里钱花,慢慢又赚起了大钱,可以说,梁文华这辈子一次亏都没吃过。
所以才在这次吃了大亏。
闻青私心里觉得,梁文华受点教训挺好,毕竟等她再老一点,还是心眼坏、受不得气,说不定会酿出更大的错。
只希望教训是大家能接受的范围内。
闻青虽然这么想,但没有纪彦均说,毕竟,梁文华是他的亲妈,她转移话题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纪彦均回答。
“出去弄点吃的吧。”
“刚子去买了。”
闻青又把话题绕回来:“彦均,法律是公正的,谁是谁非,几分是几分,他们有定数,你不要过于担心。”
“嗯,我知道。”
闻青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抽烟了?”
“嗯。”
“别抽了,衡衡不喜欢烟味。”
“好。”彼端的纪彦均瞬间就把烟掐了。
闻青接着说:“我和衡衡在家等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