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享于这长久的盛世。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夕之间却是风云动变,地覆天翻,从大胜关来的灾祸一夜之间席卷东方,骷髅兵团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所有的生命在骷髅兵们的矛锋之下都脆弱的如同豆腐一般,到处都有人扶老携幼向西方逃亡,数不清的人家破人亡,故乡成为坟墓。
临河,神州东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原本这里清平安乐,虽然不似中州繁盛之地,却也自给自足,镇上的人往来运货养活一家老小,每运回一趟活卖了后就能陪家人小住上一段时间,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这样的生活许多人已经很满足了。
可东方扬起的尘烟,弥漫的黑雾打破了一切,毁了他们所有的生活,五天前,修士大军在大胜关内全军覆没,骷髅兵团大肆西进,一日之间,骷髅兵团兵分三路,北克虎威山,南下河朔,西克平阳,所过之处无一活口,恐慌顿时沸腾,消息传到临河,镇上的大户人家当即拖家带口外逃,临河北面的小宗派琼山派一夜之间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南面的流寇趁机进犯,城里的流氓混混也趁机作乱,烧杀抢掠,把镇上大户人家都掀了个底朝天,又一把火把大半个城池烧成了白地,这才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往西边抢边撤,一路上又是连番劫掠。
而临河镇中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破的房屋,到处都是残缺的身体,到处都是鲜红色。
东面一角,已经破败的寺庙里,一名妇人抱着婴儿跪在蒲团上,仰着头怔怔地看着庄严的佛像。
寺庙破败已久,年老的僧人已经无力打扫这么大的寺庙,是以不仅墙角上结了蛛网,连佛像上也蒙上了一层泥灰;妇人以往常来此求签,也会派人来擦拭佛像,每每跪拜时都十分虔诚;但这一次她却没有礼拜,只是仰着头,用死一样的眼神凝望着蒙尘的佛像。
昨天的那场兵乱中,她一家十七口已经全部都丧生在土匪的刀下,连她刚满三岁的小儿子也没能幸免于难,全家上下只有她一个人幸免于难。
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个无头的婴儿此时就被她抱在怀中,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也会和她一样凝望佛像,一定想要问一问,佛真的能护佑苍生吗?诚心礼佛的人真能得到佛祖的保佑吗?
佛不答,面容愈发显得悲悯,远方却有马蹄声传来。
不,那不是马蹄声,骏马的蹄掌发不出这种催魂一般的声音,只有蹄部尖尖,如同骨刺一般的骷髅马才能发出这种可怕的声音;如噩梦一般的骷髅兵团来了。
东方黑色的尘烟扬起,如风暴一般铺卷向前方,黑色的沙暴很快就把小镇完全湮灭,破败的寺庙开始颤抖起来,巨大的佛像上也发出扑簌簌的声响,泥灰和彩漆快速剥落下来。
两行长泪滑过脸庞,最后一眼,透过扑簌而下的泥灰,妇人看见佛像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