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有一天晚上,自己坐在纺织厂的花坛上发呆。打更的老大爷走过来,拿了石子在地上写了一个字,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何老爷子找来亮一看,一个大大的“信”字。他琢磨了半宿,明白了这字的意义,从那之后何老爷子以信为立,渐渐地生意有了起色,等外债还完,正好有人来打问是否想卖。何老爷子毕竟不懂印染,思来想去便将纺织厂卖掉,小赚了一笔。之后的生意,何老爷子都是牢记一个信字,朋友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这才有了后来的何氏。
“那个打更人倒是看的明白。”
林墨给何老爷子添了茶,说道。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打更的老爷子就是那家纺织厂的创始人。由于好赌,把厂输给了别人。一夜之家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剩他自己。当时的接手人看他可怜,便让他打更看门,好歹那厂是他曾经的心血,他也有个落脚地儿。”
“这真是没想到。”
“是啊。”
两人又静静的喝了会儿茶,何老爷子继续道:
“我有时候看现在的年轻人,心里特别着急。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
“因为缺少特征。”
“特征?”
“我们那个年代的人,不论做什么,凡是成事的,都要有个特点。或者是重信、或者是重义,或者是灵活,或者是专营,不论好坏,都有特点。现在的年轻人……”
何老爷子边说边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也有特点。”
林墨说道。
“什么特点?”
林墨看看何老爷子,笑了,
“骄傲。”
何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林墨啊,我来考考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您请问。”
林墨恭敬的说道。
何老爷子笑眯着眼看着林墨,问道:
“你给我解一下‘信’这个字吧。”
林墨想了想,说道:
“人心难测。人和人的交往其实就是靠个信字。信得过才交往,信的程度决定了交往的程度。”
何老爷子没说话,呷了口茶,
“道理没错,再深点儿。”
林墨琢磨着,何老爷子这是要从自己的想法里挖掘什么呢?看自己的为人?太简单了。老爷子先说了他早年立足之本就是信字,已经点题了。难道他是想看林墨的“信”?那岂是靠说的?若不然与东林有关?什么关系呢?林墨想了一圈,不得要领。
林墨皱眉,她忽然瞥见窗台上的一尾兰草。一个圆钵盆、盆里只有一尾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几粒光斑,简单至极。
林墨心里一动,何必思考那么多呢!大道至简!自己说什么都可以,至于要得到什么是何老爷子的事儿,自己根本无需多琢磨!
想到这儿,林墨开口道:
“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何老爷子笑了,
“哦?解解这句话。”
“其实信是从心开始的。一个人言行举止,终究是内心的反应,境由心造。因此,心里信什么,就是什么。一个人如果生在土匪窝里,家人告诉他这辈子他也要当土匪,这人如果信了,那他将来就是个土匪。如果不信,那他就会尝试其他职业。比如他若觉得自己能做警察,便会去寻找当警察的路子。所以人生一世,我觉得是由自己心中所信决定的。”
何老爷子独自思索了一阵,问道:
“可这心往往是个空明的东西。很多人讲‘放心’,那要放什么进去才能安心呢?”
林墨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佛家说心是空的,不依不傍,不增不减,心始终空明才能屹立不倒。这空明的心,我个人认为就是不忘初心。看一个人,最好就是比较他‘得到’之前和‘得到’之后的样子,以及‘失去’之前和‘失去’之后的样子。这两样,就能看得出这个人心坚定不坚定。拥有坚定之心的人,不会把自己束缚在某个框架之内,不束缚就意味着解放。思想活跃,不忘初心,这样的人一定是个自信的人,因而在外交往时,也一定是个立信的人。”
何老爷子忽然大笑,
“好!解得好!”
两人又聊了会儿,管家进来在何老爷子耳边说了什么,何老爷子思索了一阵,对林墨说:
“你先回去,有空我们继续聊这个话儿。”
林墨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管家先一步帮林墨打开拉门,何老爷子忽然说道:
“上午程家林来找我喝茶,我也问了他一个字,他解的也不错。下午问了你一个字,解的更精彩!看来啊,真是千帆后浪推前浪啊!”
林墨愣了一下,问道:
“您问了程部长什么字呢?”
何老爷子看着她笑了,说道:
“义。”
林墨想了想,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
“对了,你的‘墨鸡’怎么样了?”
何老爷子忽然问道。
林墨笑了,
“已经提交商标注册申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