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人员的惊呼阻拦,拉紧身上的斗篷便跑出医馆。
不管所谓的契机到底指的是什么,他最好还是时刻呆在那个叫Giotto的少年身边比较好,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证最大限度的万无一失。
从科札特的记忆碎片中翻出纸条上“那个地方”所暗指的区域所在,他取出口袋中被水浸湿得有些模糊的地图,飞速看了两眼,便加紧脚步,根据脑中迅速勾勒出的路线往一个方向跑去。
久律绕过几条大道,从偏僻的平民住房东区取近道向南。
急速奔跑中,原本戴着的宽大连襟兜帽被热风吹得鼓荡,很快滑落发梢,露出有些杂乱的、属于身体原主科札特·西蒙的红发。
红发重见天日,在偏僻平民东区石板路上滞留的十余人,原本漠视的眼中纷纷射出或不善或仇视的目光。有几人甚至向久律的方向走来,隐有包围他的意图。
——红发,被西西里人视作背叛者犹大的象征。而在这个西西里第一城的巴勒莫,更是忌讳这点。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的欧洲天生红发的人并不算少,因为营养不良、遗传基因或是环境恶劣等问题,红发并不是稀罕物,在苏格兰爱尔兰人当中红发者的比例甚至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但是,由于红发者除了遗传因素以外,有相当一部分数量是饥不果腹的贫民,外加宗教传说民族习性等因素,在欧洲拥有红发的人几百年来一直受到歧视,即便是以红发为美的文艺复兴时期,也有不少人憎恶甚至是憎恨着红发,把红发当做邪恶女巫的象征,更遑论是在这交织着信仰与现实的初期工业革命时代,且坚信红发者是背叛上帝的犹大的西西里,遑论这个战乱连年的巴勒莫——西西里的主城。这个地方,残酷的战火燎原带动了狂热的极端宗教情绪,有关苦难的任何话题都极易挑起他们的怒火。
在这些人的眼中。
红发,便是一种罪恶。
只是此刻,久律实在没心情知道这群人对红发究竟有多么的虐恋情深,他暗暗皱眉,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先甩开这些人。
这群人看他的目光,深凝厚重的恶意实在让他无法忽略。
重新戴好兜帽,顶着四周如有实质的敌意目光,他快步闪进狭小的路口。
“是红发者……恶魔啊。”
“招来灾难的叛徒。”
“他闯入亚伯主教阁下的福祉之地,必定会被主教阁下净化。”
“愿伟大的神拯救那个迷途者。”
……
踏着快而不乱的步伐,久律在暗处潜行,绕过凌乱堆叠的石块,到达巷道的另一头。
快行的脚步在拐弯的瞬间猛地停住,久律立在巷口,戒备地望着不远处疑似移动发光体的青年。
挡在前方的青年有着一头浅米色长发,着紫色祭服,高冠,脸上带着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悲天悯人式表情,赫然是某个宗教分殿的神职人员。
显然,此刻一个正装的高贵主教独自一人站在这个脏乱的小道里,自然不是为了看风景,更不可能是为了请他喝茶。
汗水从额头滑落,久律伸手抹了一把,沉默地对挡住前路主教装扮的青年行了一礼,便想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请留步。”
果然……目标是他么?
久律冷下眼,回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阁下有何指教?”
硬邦邦的语气,颇有一副“有话快说有那什么快放”的意味。
“初次见面,从南方远道而来的客人……”紫衣主教笑岑岑地打量久律,没过多久,像是有预谋的官腔突然顿住,变为惊愕,“不对,你的灵魂……呵呵,有趣。”
……所以说,他讨厌神棍。
久律不动声色地绷紧身体,眼角余光打量狭小的通道,寻找一切有利逃离的条件。既然这个男人提到灵魂,看来是已经发现他这个外来者的异常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是会把他当异端绑去烧了,还是……
突然他的神色微微一动,身形急退,一把抓住墙角的废弃木板。
几乎是同一时刻,破空声随之而来。
抽“刀”,滑步,斩击。
木片在手中猎猎舞动,仓促间被他当做武士刀使用,砍向激射而来的不知名力量气团。
如有实质的气团被凌厉的刀气斩中,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万幸,他被家里的那个老头抓着在剑道场斯巴达了十几年,不然这次真的要莫名其妙地被做成干尸切片了。
不痛不痒地想着,久律目光渐冷,紧盯不远处笑眯眯的浅发青年,紧握木板的手越发收紧。
“咦……?”年轻的主教——亚伯轻咦一声,原本好整以暇的脸色微变,惊讶地挑了挑眉,“北辰一刀流?”
北辰一刀流,发源于十九世纪上半叶的日本剑术,创始人为千叶周作。
这个时代正是十九世纪中期,北辰一刀流的剑道流派已经开始创立,会出现北辰一刀流并不奇怪。
但问题在于,这里是欧洲,是地中海区的西西里岛,不是远在大洋另一端的日本。
就算这个时候的日本已被山姆大叔打开了国门,但在这个四分五裂战火纷扰的地方,一个普通的神职人员能够认出刚刚开创没多久的日本剑术,也委实太诡异了一些。
因此,在亚伯说出“北辰一刀流”这个词的时候,虽然说出的日语单词并不标准,久律仍是不由地愣了愣。
亚伯轻笑,浅色碎发被风扬起,遮挡住暗涌精芒的碧瞳。他瞅准时机,薄唇微动:“灵魂震荡。”
一道金光闪过,像是灵魂被一柄巨斧猛地重击,继而被绳索紧紧束缚一样,久律脚下踉跄,意识有一瞬的离散,全身都无法动弹。
他的眼中微露骇然,不敢置信地看向依旧风轻淡笑的亚伯。
稀奇古怪的能力与异能者,他不是没有见过,但像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发怵的神秘力量,根本闻所未闻。
这诡异而不科学的力量到底是什么?难道说,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术存在?
“本想解决来自南方的不安定因素(Giotto和科札特二人来自西西里南方的那不勒斯),但既然你的灵魂……这样一来就更好办了。”亚伯浅笑一声,轻托起手,一团金色的气团出现在他的掌中。
只是下一秒,一只燃着橙色火焰的手悄无声息地抓住了亚伯的手腕。
“请住手。”突然出现在亚伯身后的金发少年面色冷冽,一只手扣住亚伯的腕部,另一只手抵在他颈侧大动脉的位置,“如果您非得对我的同伴下手,那么,我将不能保证会对您的举措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亚伯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完毕,恢复日更or隔日更,偶尔加更,存稿分配看情况。
PS:因为月亲说有点费解,所以在含糊的地方加了几句说明,希望能清楚一点,剩下几处我能看到的不明地方和下一章的揭秘有关,所以就暂时不写明了,如果还有亲看不懂可以详细指出让我一一解答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