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海蓝色的眼中剧烈震荡不息,尽是不敢相信之色。
下一秒,怀中的少年一把推开他,脸上的讥讽意味更浓,“怎么,我说得不对,”
不等Giotto开口,久律又是冷笑了一声,“若不是别有目的,你又一直跟在我身边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呆在你可爱的小后代身边,防止他有什么意外吗,”
排除最初乍听到质问的错愕与震惊,反应过来的Giotto就算心绪再怎么起伏不定也察觉到了此刻久律的状态极其非常的不对劲。他上前一步,再度扶住脚下虚浮的久律,脸上的担忧更加凝重:
“科札特,你到底怎么了?”
“科札特……哈哈哈,科札特……”久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称呼,暗色瞳中闪过一丝狂肆的红色,让Giotto心头一紧,“科札特?这是在叫谁?喂,Giotto,以你强大无错的超直感,真的不知道我是冒牌货吗?”
“冒牌货?”Giotto神色一冷,“谁告诉你是冒牌货?”
以他无往不利的天赋直觉,当然不可能认错人。虽然仍有些细节弄不明白,但他可以肯定,真宫寺久律与科札特·西蒙从来都是同一个人,毫无疑问。可是,为什么真宫寺久律会突然变得这么不对劲,甚至认为自己是“冒牌货”?到底是什么人给了他误导?
见Giotto冷了脸色,久律的神智与理智变得更加模糊,像是有一柄铁刷子,不断抹去石板上的铭文,将石板磨平,只剩下脑海中不知名的神秘声音,任意地操纵着他的意识。
「看,他心虚了。」
「这样就翻脸不认人了么?」
注意到久律唇角渐深的讽意与越加神志不清的双眸,Giotto再顾不上细究其他,一手托起久律的脸颊,认真而焦灼地与他对视:
“科札特……不,律,你听我说,其实你……”
「如果Giotto有心,西蒙家族怎么会沦落成那样?」脑海中的声音先一步传入意识,将久律眸中的血色染得更加黯沉。
“其实什么?其实你才是让西蒙家族精英队全军覆没的策划者?其实你一直记恨西蒙,甚至死后还要让自己的后人打压它?”
Giotto一怔:“什么?”
“你知道西蒙的人……过得多惨吗?”久律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原本质问的声音也渐渐变低,似是成了迷茫的呢喃,“西蒙已经做出了那样的让步,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们?”
一股不妙的感觉突突袭上Giotto的心头,他发现目前的事态已不止是不对劲,而是极度的危险与诡异。
“西蒙怎么了?”因为焦急和不安,Giotto的声音里不自主地多了一分压迫与急切,“到底是谁胡言乱语、告诉你这些的?”
“为什么……”久律没有回答Giotto的询问,只是眼中的色彩渐渐消散,再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为什么?”他忽的抬起手,从身旁的桌边摸到一柄水果刀,横亘在两人身前,原本低下去的声音猛地扬高,近乎歇斯底里,“到底还要将西蒙家族逼到什么程度?你要是真容不下,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
“清醒一点!”Giotto夺过刀,将它甩到墙角,握住久律再次伸向书桌的手,“我向你担保,我绝对没有下令让彭格列对西蒙做那样的事,更没有对你——”话音顿住,他的眼中闪过剧烈的恸色,却仍是固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
“杀了我!杀——唔……?”
久律的挣扎渐渐停止,原本趋于崩溃的精神与逐渐消散的神智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脑中操纵他的声音猛地停止,狂肆的红色渐渐从他的眼中褪去,只余一片茫然。
只是,当阳光垂落,照在近在咫尺的面庞上的时候,他如同狂兽一般暴动的心莫名安宁了下来。
他还未明白唇瓣上柔软温热的触感是怎么回事,那让他茫然的触感便已剥离了他的唇,与近在咫尺的面容一同后退少许。
只有将断未断的半厘银丝仍连在两人唇畔之间,在阳光下熠熠闪烁。
“如果非要说明目的与原因的话,这便是我不愿离开你身边的理由。”背光的眼眸,像是承载了万里星辰,泛动着璀璨银光,“因为,你是我无可替代的挚友,而且……”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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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某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黑暗古建筑里,面容俊朗苍白的金发青年脸色阴沉。
他吐出一口鲜血,
“竟然被精神诱导术反噬?哼,变数么……看来,只能冒险执行那个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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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神智早已被脑中的神秘声音驱逐,变得过于淡薄,似乎无法理解对方的话。
而此刻,神秘声音从他的耳边消失,失去了命令的指挥驱使,暂时失去神智的意识一片寂静,只剩浓浓的茫然。
“对,我爱你。”
这么说着,Giotto再一次倾身,两人的唇再度贴合,不断辗转,捻揉,气息交汇,许久才分开。
“可是……‘我’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是‘你’。”
Giotto揽着安静下来伏在他肩头的少年,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睡吧。醒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他的指尖在少年的颈动脉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下,让他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他抱着少年走到床前,见到床上某个没有灵魂的不明躯壳(江枫),眉头不由皱了皱,分出一只手提着那活死人丢到一旁的沙发上,而后将怀中的少年躺好放平,细致地盖上被子。
他坐在床头,静静地凝视了少年一会儿,伸出手,停留在少年脸侧半秒,最终上移,拨开遮住少年眼帘的刘海。
“安心睡吧,我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不管他是谁。”
最后半句话冷寒慑人,就如同他的眼眸一般,凝结着厚厚的寒冰。
眨眼的时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房中,只有素色的窗帘在随风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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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不疾不徐地走过半个小时。
当久律睁眼醒来的时候,天边已被火烧云占据,染红了一片。
久律撑起身,捂住隐隐发痛的头,努力驱逐意识中的空白。
奇怪,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仔细整理脑中杂乱无章的信息,记忆一寸一寸的回拢,久律捂着头的手也越来越僵。
那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那样质问Giotto?不说以他的了解Giotto根本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就算有所怀疑,西蒙的事蹊跷的地方那么多,在盖棺定论前,又怎么能那样对Gio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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