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奇术,曾指引我们入巫山寻目,功劳不可没,如今他已是我府邸的贤士,亲如一家。”
“幽惑,立刻放下剑。”鬼川侯再次强调道。
幽惑没有理会,他依然提着长剑,转过身,来到一处断裂的枯木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
这原本是一根秀丽的灵木,属于一只年轻的树妖,妖气浓郁,现在却已经焦黑如碳。刚一触碰,木屑与黑灰便顺着他的指间窣窣而下。
木妖的尸体,此刻魂魄寂灭,妖力已散,有轻微的阴气自朽木中散发而出。
看来,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幽惑就这样立在这桩朽木旁边,沉默不语。
他不顾阴气的侵蚀,就那么站着,抚摸那根枯木,表情时而阴沉,时而悲哀,时而愤怒,变化不定。
鬼川侯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很不耐烦的讲道:“幽惑,这是我与莫道长一致的决定,你不要心怀不满。过几日,舅舅再为你购来新的花精与木妖,或许还可增添几种灵鸟,装点这片花园。到那时,你自然会忘记今日的不快。”
沉默,良久。
突然,幽惑收起佩剑,毫无预兆地回过头。
在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这是一种他从前未有过的恭顺的笑,这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如柳叶般柔顺。
这样的变化,让鬼川侯吃了一惊。
幽惑恭敬的讲道:“舅父,您所言甚是。这只是些妖物而已,不值得稀罕,见多了也有些单调,无需劳烦您再购来新的了。舅舅用心良苦,我自然能够理解。”
鬼川侯愣了愣,点头道:“那样最好不过。王族争斗残酷,你也该长大了,莫要再任性,像以前那样耍小孩脾气,我身为你的舅父,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幽惑微笑着点头,道:“没错,父王高远而不可及,除父王外,在这幽都里,舅舅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鬼川侯拍了拍手,道“说得好,幽惑,你总算是懂事了。你我为至亲,血浓于水,在这偌大的幽都城中,只有舅父绝不会害你。只要你能安心听从舅父的安排,未来将是一片坦途。”
幽惑诚恳地说道:“舅父说的没错。不过,这几日旅途劳顿,想来您与道长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请早点回去休息吧。这片残破的花园,就留给我独自处理。”
鬼川侯点点头,道:“也好,那么我们就先离去了。莫道长,我已经令人为你安排了房间,请跟我来。”
很快,鬼川侯与老道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片残破的花园。
等到他们走远后,幽惑不知从哪寻来了一根火把,持在手中。他独自一人,静静立在园子里。
而他脸上的笑容,也已经彻底消失了。
幽惑闭着眼,回想着儿时的一幕幕,曾在这片园中享受过难得的欢乐与宁静。
可昔日之景,如今却已经远去,再也无处可寻。
“诸位,再会。”
幽惑平静的开口,同时投出了手里的火把。
刹那间,烈焰熊熊燃烧,火光冲天。
那灼热的火光,映照着的却是一张寒冷如冰川的脸,那样年少,那样稚嫩。然而,却是那么冷漠的一张脸。
幽惑的左目开始隐隐作痛。
那里,曾遭遇过两次重创。现在,眼窝里是一颗本不属于自己的石眼珠,藏着深深的隐患。
幽惑捂住左目,抬起头,望着初升的太阳。朝霞美丽而灿烂,可他的心中却充满无奈。
短短半月以来,他已经改变得太多了。
现在的自己,笑容并不为真,言语尽是谎言,就连这神目也是个假冒品。
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