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向母亲,倔强道:“女儿,女儿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许夫人深深地看着许莉姿眼里,沉声道:“魏洲。”
许莉姿身子一振,眼瞳猛然睁大,脸色如雪一般惨白,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剥开,直直摊露在阳光下,让她的狼狈无处可逃。她便这样直直地愣地那里,脑海一片空白。
许夫人强压下心中的不忍,女儿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为此她还拭探过嫂子,可只能说没有缘分,魏家已经衰败了,哪怕在江南名声赫赫,可是内里他们都明白,再不出仕魏家便只有一些清名了。
魏洲是长房长孙,是下一代的族长,他身上肩负的是振兴家族的使命,这样的少儿郎绝不是良配,家族才被他放在第一位,妻子甚至儿女都要排后。
魏家想要重拾当年的荣耀,就得在京城寻找助力以便在仕途上帮扶魏洲,而寻找最佳助力的方法莫过于连姻。
许魏两家已经是姻亲,所以魏家绝不会再让许氏女做长孙媳妇,这一点她明白许莉姿也明白。
许莉姿知道不能强求,她的骄傲也没办法让她去低头,所以才会答应嫁入甄府,在她看来,既然不能嫁给心中的那个人那嫁给谁都行。可是真嫁进甄府后,她后悔了,甄府的生活在与她想像的差距太大了,她几乎是被隔离在那小小的后宅庭院里,一个月难都得有个宴会,以前时时投注在她身上艳羡的目光没有了,她不知道那些贵族世家小姐们今年流行什么裙子,什么花样,出了什么新鲜的脂粉,也不知道谁与谁结亲,最重要的是她好久好久都没见到表哥了。
甄修杰不是不好,长相更没得话说,可是甄修杰待她却没有表哥待她那样温和体贴,表哥每次见她都会给她带礼物,虽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不是单单给她一个人的,可是他带的礼物就是比起别人送的要好看要如她的意。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对比,可是,每次看到甄修杰冷清的神情和漠不在乎的态度时,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甄修杰家世地位都不如他,却还这样漠视她。这种不甘心深深地纠缠着她,让她明明知道不该生出这种想法时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她只能逃避,不想去接触甄府的任何一个人,不愿去讨好任何一个人。可是她在甄府太孤单了,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让琳娘进府,这样,至少她还能有个去处有个说话的人。
许夫人对自己女儿再了解不过的,既然已经将遮羞布扯破了,那就要把许莉姿的态度给扭转过来,就像她说的那样,甄府是简单,可是甄婉怡不简单,如今看来,甄婉怡已经对女儿不满了的,她不能让甄婉怡对女儿再厌恶下去。
“莉娘,你十三姑就是犯了淫佚之过才被休弃掉的,你可要引以为鉴。没有哪个男人会容许自己妻子心里藏了另一个男人,你若是再犯糊涂,毁掉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而是许魏两府。我绝不会眼看着你去做那些傻事,你也看到了荣王妃对娘家的维护,这本是好事。我们当初选择与甄家连姻就是奔着荣王府去的,可若是你不但起不到连姻应有的作用反而将家族推向毁灭,那十三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母亲绝不是危言耸听,今日我敢把你内心最深处的心思扯开说透,就是要让你明白,你虽是我的女儿,可你更是许府的姑奶奶,你的荣辱关系着许魏两家,我绝不允许你行差踏错半步。而你也承受不起家族的怒火。”
许莉姿眼泪一滴一滴坠下,将裙面上的祥云纹晕染,轻灵的图纹沾了水迹便得沉重,如同大山一般压在许莉姿心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没了,那些最难堪最隐密的心思都点破,让一直接受女训女诫教育的许莉姿万念俱灰起来。让她连个安慰自己推卸责任的借口都找不到。
许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却强压了下来,“这几日你就留在家里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让姑爷来接你。”
说完便快步走了走去,她也不想这样伤女儿的面子,可是若不挑明,只怕莉娘会就这样拖延下去,她以为自己对甄府的不上心不在意甚至轻视别人看不出来,可只见过几次的荣王妃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姑爷。为了两府,她必须要让女儿彻底死心才行。
晚膳许莉姿一个人在西厢房用,只不过那食盘摆在那里一口也没有动。
没有心思用膳的人不只许莉姿一个,许大人看着满桌的佳肴直叹气,最喜欢的百合西芹也食之无味,长叹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许夫人见了也跟着放下筷子,她也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老爷?”
许大人也确实想找人说话,见夫人开口后,便挥退身边侍候的人,道:“前荆州刺史告老,三叔有意,老夫也去吏部通了气,三叔是汾州刺史,虽是由下州往上州调任,可三叔连着六年政绩评优,这调任应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今日吏部侍郎却说那位置被谏议大夫小向大人顶去了,并且是荣王爷说了话的。这谏议大夫只是一个从五品,调到地方任正四品的刺史,你说王爷是什么想法?他明明知道老夫给吏部递过话的。”
许夫人脸色一白,看着许大人的眼神里带了丝惧色。
许大人是什么人呀,那察言观色对他而言可谓是家常便饭了,沉声道:“夫人可是知道些什么?”
许夫人长叹一声,眼泪就坠了下来,才担心着没想到就成了事实。
许大人在一旁看了着急道:“夫人有话但说无妨,早些说出来为夫还能去想办法补救一番。”
许夫人也知道不能再瞒着,按了按眼角,小声地女儿这段时间做的事和昨日甄婉怡发脾气一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