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里去,骆懿看了看江绍然,问道:“安儿,他为何会在这里?”
静姝略微尴尬地道:“他是我的人。”
这话刚一出口,静姝才从骆懿满是狐疑的眼神中读出她的措辞有多么令人感到奇怪,可说出去的就像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来的了,只得由它去了。
几个人就这般在长道上走走停停,并无什么话,水滴从三套湿透的衣裳间滴在青石铺就的长道上,“嘀嘀嗒嗒“的,似乎想要将他们从这一片安静中拉出来,却于事无补,关系奇特的他们,仍然安静得半句话都没有。
这种安静导致想问些什么的静姝也是一言不发,甚至连自己被骆懿拉着的手儿都不敢抽回,想到九冬焱也许正用满是恨意与不屑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心中无不充满了对于骆懿的愧疚和对于九冬焱的难堪。
周围昏黄的灯光似乎也在嘲笑她一般,伴随着她的脚步一晃一晃地摇摆着,恨不得立了灯芯跳起一场舞蹈。
约莫近一刻钟后,他们终于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厅堂,油灯越发多了,倒显得周围亮堂许多。
静姝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一块大石块上的梁丘如雪。
梁丘如雪略带疲惫的眼神开始发亮,沿着石壁而靠的背挺了挺。
“安儿。”
“师父。”
师徒二人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唯独九冬焱口中的那个“娘”字无法说出口,只张了张嘴巴,仍然一副沉默模样。
静姝难以面对自己的师父,唤了一声之后,又把头低了。
梁丘如雪柔声问道:“安儿,你不会怪师父此前不去救你罢?”
静姝忙地抬起头来,急切道:“师父定然是有苦衷的,我岂有怪罪师父之理?”可话一出口,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辩道:“无论师父怎么做,我绝没有半点怪罪之意。”
梁丘如雪轻轻笑了起来,目光朝着九冬焱看了一看,一时之间,泪上心头,湿了眼眶,几次张口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做娘的弃子而去,如今再相见,最是难以面对的却不是儿子,而是娘。
九冬焱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心中憋了一口气,终于先开口道:“娘。”
梁丘如雪的目光瞬间燃起惊喜来,随即似乎又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不恨娘了?”
“不恨、不恨,我本来就不恨娘。”九冬焱使劲地摇着头,待他停下来时,又解释道:“此前那般做法,也是想让娘能够脱险,可是孩儿无能,却叫娘受了伤。娘,对不起,是孩儿不好。”
梁丘如雪暗自神伤道:“可是娘……娘当初还是抛弃了你,你真的一点都不恨娘么?”
“小时候爹总说我没有娘,若说没有恨,那也不可能有,可是当我得知娘的腿……”九冬焱顿了一顿,“而且我来寻找娘时,总害怕娘出事,如今知晓自己有娘,而且娘还活在这世上便是最好的了,又哪里再有恨呢?”
梁丘如雪听到“爹”字,不由得皱了皱细眉,略微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