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再问了一次。
苏静垂下眼帘,不说话了。叶宋转身便走,他在身后忽然又自言自语道:“可能,我过去是真的认识叶宋。”
叶宋脚下顿了顿,看着大好晴天,微微笑:“那在你的印象里,你觉得我是个吃亏的人吗?他们想抓住我,就一定能抓住我了?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时值半夜,叶宋半睡半醒间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便警惕地看见床边坐了一个人。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叶宋知道他是谁,又懒懒地半靠着床头,声音有些惺忪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他伸手来握叶宋的手,温温凉凉,“阿宋,还在怨我?”
叶宋淡笑着摇摇头:“你大半夜的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要去剿匪捉贼,要去查贪官污吏招惹仇敌,我都允。可若不是怨我,为何非去西漠不可?”
叶宋轻声道:“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决定的。人这一世,有许多的事情可以做,并非只有儿女情长,我若不能和你长相厮守,能够为你守护江山也是好的。比起老死在深宫后院,我想我更喜欢洒血沙场吧。”她安静地看着他,“你问我怨你么,我怨你或者是不怨你又能有什么用。现在想来,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你,还有我的家人。我们叶家,为朝廷、为北夏鞠躬尽瘁,世人都只看到光鲜亮丽的一面,叶家一个是北夏的大将军一个是卫将军,好不威风。可是一上战场,便是父子一起,我大哥叶修尚未娶妻,我叶家尚且无后,而我爹尚且没见到儿孙满堂,我怎能不跟着去。如果能够帮到我大哥,我为什么不去?”
苏若清无言以对,叶宋又平静地笑:“是我把人想得太美好,也把感情想得太简单。感情不光只有男女之情,还有亲情和友情,而人也有七情六欲和虚伪执着。”
他倾身靠过来,无声地把叶宋收进自己怀中,手臂如铁箍,不容撼动。他说:“阿宋,是我不对。”
叶宋微微偏头,靠着苏若清的肩膀,至少他所带给她的宁静,没有变过。只是她容忍不了欺骗和利用,道:“你是帝王,帝王本该无情,这么说来,你也没有什么不对。”
“我是帝王,那我能不能再命令你,不许去西漠。”
“可以啊”,叶宋笑眯眯地应道,“只不过以后你就休想再半夜从窗户爬进我的房间了。”
第二天,五万军队在城郊聚集。叶修和叶宋各自一身戎装骑马站在前面,器宇轩昂。这日吹的东风,将黑色画有“北夏”二字的战旗吹得猎猎翻飞。
将士们整装待发、士气鼓舞,就等皇上在城门亲自为三军将士送行。
这是叶宋第一次穿战甲,战甲有些厚重,但英气逼人。
随着号角吹起,高高的城楼上出现一个冷清的明黄色的身影,正是苏若清。他负着手,听城楼下叶修汇报情况,待号角吹毕,他手握鼓槌,扬臂朝旁边的战鼓击去,声音清朗道:“戎狄蛮夷欺我北夏子民,三军将士听令,退戎狄,安天下,朕等你们凯旋而归!”
将士们吼声震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宋仰头而望,她看不清城楼上苏若清的脸,只觉模模糊糊,苏若清旁边站着的是苏静。
季林等副将各自掉头走到将士们前面,有序地带领将士退出城门,往西漠而行。叶宋和叶修一掉头便跟在了后面。叶宋左右看了看,道:“阿青呢?”
叶修扬了扬缰绳,道:“趁她睡着的时候我把她绑起来了。”
“你没弄哭她吧?”
叶修毫无愧疚:“哭了,可那有什么办法。”
适时,后面扬起一道急促匆忙的马蹄声响,飞尘漫天。叶宋回过头去,见黑衣广袖的男子坐在马上身体躬身前倾,正急急奔来。风尘中,他袖摆盈风,墨发往后飘起,匀出好看的弧线。
很快他就追赶了上来,叶宋眯眼一看,不觉一愣。
是苏宸。
叶修顿马揖道:“三王爷着急追出,还有何吩咐?”
苏宸冷俊的气势浑然天成,抿唇而威,道:“我与你们同行。”
叶宋皱眉,不爽道:“你凭什么与我们同行?”
苏宸冷冷地笑了一下,看着叶宋道:“本王乃此次出征监军,不与你们同行难道还要留守京城吗?”说罢他策马往前奔去,“驾!”
叶宋在后面紧跟而上,语气讥讽道:“监军?我记得三王爷不是大理寺卿么,何时成了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