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紧成了拳头,平静道:“苏宸,你别以为你今晚帮助过我,就可以对我的事说三道四。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看看我还会不会对你客气。”
她的语气,没有起伏,但却像是暗夜里一头隐藏着满身暴戾的豹子。最终他一个字也没多说,眼睁睁看着叶宋越走越远,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抹飘渺得几近与夜色相融合的透明暗影。苏宸在心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肯回来,我永远都在这里不会离开。”
如是一想,又觉得可笑。苏宸无奈地摇头,觉得那根本不是自己,为了女人已经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从来都是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而不是他去为了女人俯首帖耳。
可是,这么久以来,他独独忘不了叶宋。
不想看见她受伤,也不想她为别的男人难过。
此时此刻,他深深地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苏宸心里幻想着,若是叶宋走着走着心里难过了,回头来找他也说不定。只有他能够给那个骄傲的女人依靠,也只有他能够抱着她安慰她心疼她。只是等了许久,除了等来寒凉的风以外,哪里有半个叶宋的影子。
风把他吹得清醒了不少,他才失落地转头往另个方向回去了。
叶宋回到自己的家,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前,门前坐着两座英气威武的石狮子,写有“将军府”三个描金大字的两边,挂着明亮的灯笼,像是专门为了照亮她回家的路。
大门紧闭。叶宋仰着头,看了看那灯笼,忽然觉得万分委屈湿了眼眶,眼泪就从她狼狈的脸颊淌了下来,越淌越不能止。
她像一个走丢了的小孩,孤身一人,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回家的路,在门前站了很久很久。哭得可怜又无辜,在没人能够听得见的深夜里,她颤抖着嘴唇,唇边溢出了压抑的哽咽。
一个人,纵使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可练就不出一颗金刚不坏之心。因为人有七情六欲,不比人畜草木,就算是再冷酷无情的人,心中也曾有一片最纯真的美好,也曾有过最珍惜的东西。
叶宋才觉得,浑身都痛得叫嚣,可是都比不上心窝的地方,似生生被人剜了去一般,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人的思想有种根深蒂固的虚伪的坚强。它能想象到世间一切可怕的事,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真正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身临其境的时候,脆弱得一溃千里。
大抵是因为太在乎。
哭完了以后,叶宋捏着袖子抹掉了眼角的泪,再抬头时,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她挪着疲惫的步子,没有去敲大门,而是轻车熟路地翻了墙回去。
在某方面苏宸还算是了解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叶宋冲了一个凉水澡,随便把身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倒头就睡了。
这一睡,睡得昏天黑地的。要不是苏宸派人来给将军府通了一声气儿,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叶宋已经回来了。
黄昏的时候,叶青提着裙子噔噔噔地跑来,推开叶宋的房门一看,见叶宋果真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不由松了一口气。可当她看见叶宋满身的伤痕时,心又揪了起来,跑到她床边轻轻摇晃着她,道:“二姐你醒醒,这满身伤到底怎么回事啊?”
唤了半天,叶宋只懒洋洋地耷拉起一只眼皮,毫无焦距地看她一眼,又重新合上了,嘴角抽了抽道:“别吵……”
叶青伸手去摸了摸叶宋的额头,额上还有大块的磕伤,红肿不堪,是心疼极了,入手触了触温度,紧张道:“有点烧热,这样下去怎么能行,二姐你别怕我这就去叫大夫来!”
大夫是来了,叶宋的睡眠也强行被打断了,她神色恹恹,显得很不爽。大夫在旁把脉,她看在叶青着急去请大夫的面儿上还是很配合地伸出手去,大夫下结论确实有些烧热,连忙开了一副退烧热的方子,又道是叶宋身上的伤要尽快上药处理,不然捂久了容易感染。
叶宋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但见大夫已经着手处理她手上腕上的伤势,这个地方伤势最重。然大夫才来得及上好药,还没包扎,叶宋便抬手一颗颗解了自己的纽扣,如若无事道:“大夫治病救人乃天职本分,本小姐胸前、后背均受了伤,大夫有本事给看看?”
说着竟真是要宽衣解带的意思。
不仅叶青吓了一跳,大夫更是吓了一跳,坐也坐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目不斜视。
叶宋住了手,冷冷道:“滚,这点小伤还轮不到大夫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