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斗争和冷血无情的手腕。至高无上的权力,是改变一个人的处境的最佳手段,没有人不向往,尤其是处于低谷苦求翻身之日的人。”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叶宋几乎可以想象,在政治上尔虞我诈必须残忍,不然就会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叶宋问道:“那你牺牲得多吗?”
苏若清道:“多吧,上天对每个人都很公平,得到了什么,必然会失去等同价值的东西。”
日头渐渐升高,周围都笼罩着薄薄的明媚的暖意,叶宋对苏若清说:“若清,我们回去吧。”
苏若清手臂收紧了叶宋的腰,冷不防地就把她压在下面,两人直直从树顶跌落下来。眼角两边的风景流逝得特别快,叶宋睁大着眼睛,脑后的发丝纷纷往上飘飞,她静静地看着苏若清专注的脸,以及头顶一掠而过仿佛看热闹的林中鸟。
苏若清张了张口,似说了一句话,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他垂了垂眼帘,缓缓俯下头,在叶宋微凉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时间刚刚好,眼看就要到底,苏若清双脚在树干上踏过,几个翻腾以后,顺利落地,稳稳地把叶宋抱在怀中。
第二天傍晚,苏若清亲自把叶宋送回了将军府。
彼时暮色四合,巷中只余下最后一丝晚霞浅浅淡淡的余光,将两边的墙头映照得深邃有致,墙缝中生起的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叶宋跳下马车,随手撩了撩钻进颈窝里的长发,负着手一步步往前走。苏若清便只半撩着车帘,静静地观望着她。
这时府里的叶青和英姑娘听闻叶宋回来了,都纷纷跑到门口迎接。英姑娘一看见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脸瞬时就垮了下来,像霜打的茄子。
叶宋走上台阶,随手往英姑娘额上弹了一下,英姑娘抱头嗷叫了两声。她便眯着眼睛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尚未离开的马车以及马车上坐着的苏若清,道:“我到了,你回去吧。”
苏若清对她点了点头,方才缓缓放下帘子。马车在略有些狭窄的门前掉了个头,往来时的方向缓缓驶远。
英姑娘问:“叶姐姐你们没什么吧,他仅仅是接你出去玩的吧?”
叶宋“嗯”了一声,抬脚跨进门口,英姑娘又道:“那苏哥哥呢,他来找过你,你有看见他吗?怎么说也该是他送你回来呀,怎么不见他人呢?”
叶宋脚下顿了顿,敛了神色,道:“我不曾见过他。”
苏若清回到宫中时,天色已经黑尽。宫里檐角下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他脚下走的长廊,被灯火照亮至那尽头,华丽至极中带着一点点难以诉说的孤凉。
他径直去了御书房,只是还没到,平日里身边侍奉的公公便迎了上来,唏嘘道:“唉哟皇上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在的这一天一夜里,相爷知道了,如今已在御书房里候上了大半天了。请皇上恕罪,奴才擅做主张让相爷在御书房里坐着,不然他那副老骨头站个大半天怕是受不住……”
苏若清步伐加快,不一会儿便在御书房的门前,道:“去给相爷上茶。”
“是。”公公应声下去准备。
苏若清推门而入,御书房内明亮的光恍若白日。香炉里的香因他一天没在御书房里也未点,但空气中尚残留着一丝冷香。他一眼便看见了李相,正坐在离书桌不远的地方。书桌上堆了几沓奏折,此刻李相全然没有料到苏若清会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吭地突然回来,手里竟还拿着一张奏折,似乎看了一半的样子。
苏若清不辨喜怒道:“老师为北夏江山社稷劳心竭力鞠躬尽瘁,如今身体年迈仍不能歇下肩上重任,令朕不甚欣慰。”
在朝中面对文武百官,苏若清对李相一视同仁,只有在私底下的时候,苏若清才称呼李相一声“老师”。李相曾对他有过教导之恩,也是见证他坐上皇位宝座的顾命大臣。
按理说,李相在朝中的地位是不可被撼动的。
可是,当李相听到苏若清不咸不淡地如是说,以及抬头看见苏若清不悲不喜的表情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剧烈地颤了一颤,手中的奏折险些没拿稳差点掉在了地上。他忙躬身道:“老臣参见皇上。方才这本奏折落了在地,老臣正为皇上拾捡而起。是老臣喧宾夺主逾矩了,请皇上责罚。”
苏若清顺势就把李相托起,道:“老师言重了。既然事情如老师所说,朕不是应该感激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