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些重男轻女?”
这本也是不该旁人开口问的,厉家婶子听得这一句,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是读着女戒长大的,以夫为天,就是心里再怨恨,也说不出自己夫君不好的话来。
太孙吴见状,就继续道:“厉家婶子当厉先生是自己的夫君,这本是女子本份。可厉先生可有敬重过婶子,尽到他为人夫的本份?”
“厉先生乃是男子,想来当初舍你们母子几人而去,便是因婶子未曾诞下男丁。此时说不得已经改名换姓,娶了旁人为妻,有的是女人替他生儿育女,儿孙满堂,安享晚年。然而婶子你呢?带着他不知道的儿子,还有被休弃的女儿及外孙,去替他送死。你甘愿吗?就是你甘愿,你的儿女,你的外孙,他们愿意吗?”太孙的话问得十分轻,然而落在听者的耳里便是如鼓重锤。
厉家婶子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才眼巴巴的看着太孙,尖声道:“我还能如何呢?这许就是我的命了!我也不想我的几个可怜孩子去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呀!”
说出这番话,她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她的父母教导她一辈子要恭顺,要以夫为天,然而她的夫君在很多年前,就想过为了外面的一个下贱女子肚子里的孩子要休弃自己了。
旁人都说良贱不通婚,可在边关里,厉先生又是将军府的幕僚,他要买个贱籍的女人当做正妻使,只要不做在明面上,谁又能与他如何。
如今他再次抛弃了自己,还连带着自己的儿孙,她依旧无能为力。
这也是她的命了。
太孙吴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京城里贵女们是高傲的,又是聪慧的,他从未见过这种从来都不为自己抗争半分的人。
也不怪萧安与自己说起这个人之时,言语间难免带上几分不成器的鄙夷。
本就不够好看,还偏偏又软弱且蠢,除了人不坏之外寻不到任何的长处,就是母为子强,也没能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母亲该有的勇气来。
若不是想从她这里寻到有用的线索……
太孙吴不得不提点道:“婶子是不知晓厉先生的下落,然而母为子强,难道就没有为自己的儿女想出出路?”
本绝望着的厉家婶子眼神一亮,看向太孙吴。
太孙吴只觉得好笑,“还是婶子觉得,小安心好,不会与你的孩子为难?”
这话正中了厉家婶子的心思,被人猜中了羞愧不已,只得低下头来。
太孙吴继续道:“婶子会觉得在小安眼里,你们一家子有重过魏侯?”
自然是不可能,厉家婶子这点自觉倒是有,然而站着的郎君想要接下来说的话,她倒是隐隐想得有些明白了,“郎君想让我这老婆子做何事?”
太孙吴看着厉家婶子这模样摇头,“不是我想要婶子如何,是看婶子想不想要一家子留下命来。是一家老小没入贱籍来保住厉先生在别处的儿孙满堂,还是让自己一家子做个堂堂正正的良民的好。”
良贱之分,如隔天地,厉家婶子想着那个男人在不知道的地方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然而自己的儿女却要被作践为贱籍,女儿许就要流落到那军营里去,心中夹杂着积年累月的恨意,好似就心如磐石般的硬了,“自然是良民的好。”
太孙吴点头,起身来道:“其实小安带婶子回来,也并非是要婶子说出厉先生的下落,你是怎样的人,她心里也明白。她请你来,也不过是想让你说说厉先生的事儿罢了。”
“厉先生本是魏侯的幕僚,要说动他,想来不是一时半会儿便成的,婶子你是厉先生的妻子,为他每日打点一切,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太孙吴道。
这话却是要了人命了,厉家婶子脸色已然发青,举起手来便是要发誓。
太孙吴却是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住了厉家婶子的手,也堵住了她的誓言,“我的意思,并非是说婶子知情不报,或是想要婶子做伪证陷自己夫君于不义。不过如果厉先生的事是真的,对婶子而言,一个抛弃妻子的不义之人,如何比得过自己的儿女重要?你说是不是?”
厉家婶子被太孙吴看得最终点了点头,太孙吴就道:“如此,厉家婶子就好好想一想,在这些年里,厉先生可有做过奇怪的事,见过奇怪的人?我不敢保证能一定保你们一家子平安,但若能得出有用的线索,能拿出有用的证据来,你们母子几人的命,我还是能保住的。且还能与你们一家子一个新的身份,予你们银钱,让你的儿孙能够不受此事影响,能科举入仕!”
不说是能保平安,还能让儿孙科举入仕,从此自己说不准也能得一诰命,也算是真正一辈子有了依靠,不再用受苦受难,更不用寄人篱下。
这般的好事,焉能不答应?
厉家婶子起身跪下,与太孙吴磕了一个头,“愿听郎君派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