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胳膊,一步三滑左摇右晃,象扭东北大秧歌。不管你用多大的劲,那车轮子就是不往前挪动。你再看那两只鞋子,泥沾得象两只大坨坨,抬不动,甩不掉。侯小群说:“这真是牛犊子赶兔子—有劲使不上。”正在为难之际,只见魏天亮把车子一放,弯腰脱掉鞋子,把车子一架说声:“走!”赤着脚推起车子来。他这举动成了无声的命令,其它人也把鞋子脱下来推起了车子。这些北方人没有赤脚的习惯,脚掌落在地上,石尖草刺又扎又硌,有的没走几步就脚破血流。可是这些铁一样的硬汉子们,却置之一笑,硬是架着车子挺胸前行——这就是铁道兵!
车子是往前走了,可是那车子上的土被雨水一浇又黏又湿,再经车子一颠就成了泥浆,顺着车子四下里噗嚓!噗嚓!往外流,等把车子推到了也就所剩无几了,这怎么办?有办法!魏天亮说:“现在改进车子是来不及了,先将就办事吧!”他又一下子把雨衣脱下来铺在车子上,泥漏不了了。大家又都把雨衣铺在车子上。赵孟秋、谷长义还把衣服也脱了下来说:“这湿衣裳穿在身上真难受。”干脆赤膊上阵了。魏天亮急忙制止,可哪里制止得住,更有侯小群几个连裤子也脱了下来,只穿条裤头干起来。魏天亮急了说:“这怎么行?淋病了任务怎么完成?”
郑津生说:“没关系!你看这汗水流得比雨水还多,病还能挤得进去?”
侯小群说:“这荒山野岭的,连蚊子都是公的,不怕人看见。”
大雨中他们象一条条泥鳅越干越欢。车子经过其它班时,其它班里的同志主动上前帮着拉车子,一场互帮互助的大竞赛展开了。魏天亮看到大家情绪这样高,说:“干脆我们打破班与班的界限,来他个团结互助大竞赛!”
大石头说:“本来就是一家子,分什么你我,干吧!”什么泥泞?什么雨大?哪有革命战士战天斗地的决心大!全排一条心,轰轰烈烈干起来!
在山坡上铲土的通信员刘四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跑过来夺魏天亮的车子,非要推车不可。魏天亮拗不过,只得把车子让给他。刘四喜架起车子弯腰挺胸,伸脖子瞪眼使出浑身力气往前推,可是却象喝醉酒似的左右摇晃,那辆车子就象一头调皮的牛犊,左仄右歪就是不往正道上走,没走几步就倒在了一边。魏天亮帮他扶起车子,又把泥土装上说:“你这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生来就不是推车的料,还是我来吧。”推起车子就走。刘四喜哪里肯放,不服气地说:“那是这太滑了,我就不信推不走它!”硬是把车子抢过来,又拼命地推起来往前走,仄仄歪歪没走几步,车子一歪又倒在了一边。魏天亮又急忙把车子扶起来,装上说:“看,看,还是我来吧,你毛还嫩着哪,哪如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耐拉扯。”本来二排长想把他逗乐,谁知刘四喜却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气哭了,他说:“我还算什么革命战士?人家都能推,唯独我不能推,我真没用!”说完竟“呜呜”地哭起来。
魏天亮忙哄他说:“哟,哟,还没过年呢,怎么洗起蜡碗来了?这不值得?谁说我们小喜子不能推呀?等路好走了我教你,要不了一天,我保证你推起来就跑。”
刘四喜哭着说:“我这样不沾闲,怎么进小虎班啊?就是去了还不是拖英雄班的后腿吗?我真是个废物!”他举起拳头狠狠向胸口擂着。魏天亮急忙拉住劝说:“快别这样,怎么耍起小孩子脾气哩?你的本职工作做得很好吗。这样的好兵,我们抢还抢不到手哩,就怕连长不肯放哩。”
没办法,刘四喜只得噘着嘴又去铲土了。
其实铲土装车也决非轻松,湿滑的山坡上,土质被淋得已经很松散,不是泥就是水,土铲起来很费力,每个人的两只脚都成了两个大泥坨子。侯小群瞅着白副指导员的两只脚开玩笑地说:“副指导员,这脚踩两只船的事可要格外小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