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默了一默,良久才低不可闻的轻声道:“茗儿,你……”
风茗一愣,扬起小脸看着他,“什么?”
闲云被呛了一下,垂眸掩袖咳了好半天,方才稍稍平静下来。
少女急忙上前帮他轻拍后背,口中絮叨道:“前几/日/见你似乎都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恢复成这般病怏怏的模样了……”
闲云为她这个下意识的关怀举动所触动,意识不经意的游走,就倏然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清晨。
这个回忆,倘若能够早些想起该多好。
是不是早些铭记这些过往,他就不会轻易舍得做下这样的决定了呢。
那时的一切,依旧是那么的美好。
所以到现在回忆起来,竟已成了奢望。
※※
那/日/白露伊始,湖光山色,早春茵茵。
一大清早的,少年便被窗外女孩儿的耳提面命声吵醒。
待睁开双眼的时候,小破孩儿已经不知道怎么从窗子外面跳了进来,一屁股摔在地上动弹着爬不起来,疼的龇牙咧嘴。
他掩袖一笑,随后从榻上起身上前到她面前,一头月华般青丝流泻而下。
口中说出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话语,“郡主何不从正门进来,非要跳……呃,非要选此奇径而入?”
风茗揉了揉快要被摔开花的小屁股,颇为怨念的看着闲云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苦兮兮的埋怨道:“闲云你居然敢笑我!还不快点拉本郡主起来?”
闲云撇唇,“何故拉你,自己起来便是。”
随后少年便自己施施然走到一边整理衣冠,待发现镜中的自己竟然有些许不整洁,顿时如遭雷劈一般冷下了一张俊颜。
原来刚才自己的样子竟是这样的!
父亲曾说过,衣冠乃是为人出行第一重要之事。
可是如今他居然用这幅混乱的模样面见了旁人,而且方才还以这模样嘲笑于这“旁人”来着!
闲云顿时觉得面如火烧,急忙散了发解了外袍,就要重新束发着衣,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身后还站了一个才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孩儿。
风茗见他如此,先是心中暗爽一般得意的一笑。
随后就忍着痛硬是从潮湿的地上爬了起来,飞一般的跑向了闲云的镜前,伸出小手猛地揽住少年雪白的脖颈,把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风茗还得寸进尺的靠在闲云的耳边,吐气如兰道:“夫君,今日就让茗儿给你束发可好?”
闲云只想问,谁是你夫君?!
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好不好!你不要在那里自己角色扮演自说自话好不好!
他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番,夫君这种称谓不能随便叫!
闲云下意识的本想把这个粘人又自大的无尾熊从身上给扒下来,奈何手上刚一要行动,就猛然看到了镜中风茗那张写满了期待与渴盼的小脸。
眸光闪烁到,甚至让人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一声叹息,自少年起便声名鹊起的神医大人只能伸手紧了紧背上挂着的小破孩,生怕她两只小爪子一个没抓稳就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