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
云奕看着他,语气十分的平静,“兄长,打算如何处置我?”
云楚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一时间并不答话,只是将桌上的几个小白瓷药瓶把玩的清脆作响。
顿了顿,方才轻声道:“云奕,帮哥哥来上一次药吧。”
没有再叫他小奕奕这个听起来虽然稍显幼稚但却很亲切的称呼了。
云奕闻言一滞,看着云楚的双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没有责怪他?没有暴怒?
为什么呢。
这个时候无论是任何人,第一个想问的问题恐怕都是:“你为什么要放走他?”
“你是不是想背叛我?”
或者——
“去把他抓回来弥补过失”一类的话么?
可是……上药……
云奕默然,半晌,方才点了点头,“好。”
云楚微微撇唇一笑,随后就在冰冷的屋中,缓缓脱下了上身沉重的衣物。
一层一层的绵绸被缓缓剥下,逐渐露出了他胸口处的那个狰狞的伤疤。
男子的肤色雪白,那伤疤就被映衬的愈发可怖。
云奕深吸了一口气,白玉指间接过男子递来的膏药,声线有些微的颤抖与叹息,“皇兄,都多少年了,这伤口已经结痂,不需要再上药了。”
随之缓缓摇头,就要把药膏放下。
然而云楚却倏然拉住了他的手,一双凤眸里带了几分阴扈,“云奕,当初我受了箭伤,没有粮食没有水,却仍旧衣不解带的照顾我的人,是你。”
云奕被他说得一愣,转而潋滟眸子里就多了几分愠怒,“当年我救的是我最尊敬信任的兄长,我一介卑贱女子所生的皇子,却能够被身为皇太子的他不惜生命而相救,所以才感恩戴德!”
云楚静静地听着,看着云奕多日隐忍后的暴走。
“可是……可是现在的我竟然开始怀疑,怀疑那个温柔的太子之所以救我,到底是真的因为疼爱我,还是因为在国破家亡之时,看中了我日后可能拥有的修为,而把我当作了一颗最大的棋子!”
“除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和儿时的善待,他带给我的,只有利用与利用!当年风云阁尚未分裂之时,他带我进阁学习愈发强大的功法,然后在可以独立之际让拥护我的人跟着反叛,建立云楼,又让我雪藏在幕后,不就是为了如此!”
云奕的面色有些红润,显然已经气急,“兄长,我想要你给个答案,当初父皇测出我天赋惊人,那个杀了我娘,从而使得我沦为一介孤子,这才让我有机会被过继给别人的人,到底是不是母后!”
这是压在云奕心中的一块大石。
若不是娄织相告,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想出有这种可能性。
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秀女,得了几夜圣宠生下一个皇子,就再也没有受过任何人的关注。
然而几年后,这个皇子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一时朝廷议论纷纷。
没几天后,疼爱这位皇子的秀女母亲便倏然病逝。
再然后,他就被过继给了皇后。皇后膝下的太子楚云频,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和他玩得最亲近的兄长。
现在再想想,当年那场事故的内幕,究竟能够有多么黑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