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
“这些都是牛安亲自招认的?”右副都御史陈天勋看完了手中牛安的供状后,皱着眉头望向了李云天。
在这份供状里,牛安亲自承认每年京通仓倒卖完了粮食和食盐后,都会把大笔的钱财交给户部左侍郎白远仁以及十几名管事的官员,里面包含多名各司的员外郎和郎中。
在白远仁和十几名管事官员的的关照下,京通仓所做的事情畅通无阻,根本不会被发现。
“副都御史大人,如此看来牛安的那份送礼名单是真的。”李云天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户部这次看来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在牛安的那两本送礼名单中,一本记录的是京仓和通州仓各位涉案官员每年从倒卖粮食和食盐中分到的收益,另外一本就是记录给户部白远仁这些官员的钱财。
如今加上了牛安的指控,名单上的官员已经在劫难逃。
由于牛安的供词里牵连到了户部左侍郎白远仁,陈天勋立刻进宫去了文渊阁,把牛安的供词给杨士奇等阁员过目。
杨士奇随即将此事向洪熙帝禀明,洪熙帝闻之勃然大怒,竟然在天下脚下犯下此等重案,实在是无法无天,故而令内阁会同九卿,公审白远仁。
于是,在短短六天内,户部的官员们第二次目睹了锦衣卫闯进户部衙门抓人,不仅有几个司的员外郎和郎中,就连户部左侍郎白远仁也在众目睽睽下被带走。
这一下,户部的官员是彻底炸了锅了,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依照目前这个进度,保不准再过几天又有人被抓走。
与此同时,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右侍郎金幼孜的家中的门槛几乎要被前来拜访的户部衙门官员给踏破。
京通仓一案由内阁负责查办,户部的这些官员与内阁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金幼孜,故而他们只能向金幼孜求助,打听消息,寻求安慰,同时也是表达了投靠之意。
不仅户部衙门乱成一团,京城各大部院的官员也都蠢蠢欲动,谁都知道户部这次有一批官员要丢官罢职,故而不少官员已经盯上了户部那些即将空缺出来的职务。
要知道户部的职务可是不折不扣的肥缺,管着大明的钱粮,即使是吏部的官员,有些也巴不得能到户部任职。
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的勋贵们冷眼旁观,众多勋贵对此是幸灾乐祸,内阁和六部同属文臣集团,他们斗得越狠对勋贵来说也就越有利,最好双方斗个两败俱伤,元气大伤。
不过,周征等少数目光长远的勋贵却是忧心忡忡,感到一丝唇亡齿寒的悲凉:
在京通仓一案上,洪熙帝已经隐约有把内阁凌驾于六部之上的意思,而一旦内阁摆平了六部,那么接下来无疑就要收拾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
虽然内阁和六部争斗现在对勋贵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放眼未来的话,京畿都督府和五军都督府迟早也会步六部的后尘。
三月中旬,在内阁的主持下,刑部大堂进行了九卿会审,公审京通仓贪污大案。
九卿会审是明代最高级别的审判,由六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寺卿和通政司通政使共同审理,具有大明最高的司法权威。
大堂里,内阁阁员和九卿分坐在堂下左右两侧,堂上的案桌后面坐着的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天勋。
陈天勋负责开口问案,杨士奇是主审,其余内阁阁员和九卿是陪审。
在内阁阁员和九卿面前,李云天和那些参与了前期审案的官员根本就没有落座的资格,规规矩矩地分立在他们后方。
经过一个多月的审理,京通仓一案脉络已然清晰,证据也确凿,不仅那些倒卖粮食和食盐的官员、商贾悉数认罪,包括户部左侍郎白远仁在内,被牛安行贿的户部官员也纷纷伏法。
白远仁不得不认罪服法,在他家中搜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等财物,比牛安的贿赂多得多,看来他还另有进项。
由于涉及的官员众多,故而一直审了三天才将除白远仁以外的官员审完,每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处。
在已经审完了的罪犯中,牛安是唯一一个没有挨刑罚的人,同时也是交待得最彻底的人,与同案的那些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形中凸显出了李云天办案手法的高明,着实令现场的众人大吃了一惊。
按照常理,犯下这么大的案子,牛安肯定是殊死挣扎,万般抵赖才对,肯定要吃皮肉之苦,可牛安却在一刑未挨的情况下缴械投降,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虽然牛安罪大恶极,不过由于他检举有功,故而被判处斩立决,家人流配塞外。
当听到陈天勋的宣判结果后,牛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无感激地望了人群中李云天一眼,李云天实现了承诺,放了他家人一条活路。
当身穿囚服的白远仁被刑部衙役带进大堂时,堂内的众人纷纷望了过去,白远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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