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芳’字,而这个芳字属于一个叫钟芳的女人,它的风格就是那个女人的性格,总给人赏心悦目。
不过她驻足的不是方草也不是兰沁,而是雪灵。
她很感兴趣,也因为她不知道,却又猜测,这座亭子是否也代表了某一个人?
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喜欢田余风心中容纳除了自己师娘外的其他女人,但作为徒弟,她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不是因为别的,自从看到雪灵亭,她就觉得心中荡起一丝涟漪,不易察觉却让人熟悉。
这亭子比方草小,比兰沁大,没有兰沁精致,却比方草讲究。整座亭子灰白,如同人沮丧时的眼神,不过这灰白之中竟然有着反射光,看来修建者也是别有用心。亭盖上是比灰色更接近于白,但细细看,上面有花纹,因为有了光的存在,反而看不清。
她觉得很奇妙,所以决定等到晚上,或许才能发现奇妙之处。
夜幕又是悄然降临,它不懂人的感情,不是白天就是黑夜,黑夜给人带来许多痛苦,白天亦如是,不过人总是向往阳光的地方,只因为他们更多相信眼睛而不是自己的心。黑夜如同一张隐身衣,遮盖人天生存在的面具。
范银玲打了个盹,就已经到了晚上。
移步走了出去,今日的天空有月亮,她记起自己之前叫做无月,那是因为她才到无为山之时,有一日,看到天空的月亮是血色,脑中的回忆让她惊叫,让她喘息,再也不想见到月亮了,所以有了无月的称呼。
可今天的月亮却是亮的出奇,大概这个时候月亮不该这么亮,所以她先叹息了一声。
亭盖上果然如她所想,是有着玄机的,上面刻着很多东西,以此看过去,都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她自然知道,男的是田余风,至于那个女人,也大概与这座亭子有关。
“师父难道还爱着别的女人吗?”
“难道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吗?”
“唉……”她又不自觉的叹气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为何每天叹气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挨了一会儿,觉得兴致绵绵,便下到方草,她坐在石凳上,一双眸子不断向外望。
夜扫凉风,究竟是吹动了轻巧的物体,还是吹动了人的心。
这风很是温和,无论吹到谁的身上,都会觉得舒适,可她不同,她是个孤独的人,孤独的人不会享受到很久的温暖,如果有,那也只是自己的臆想。
夜凉如水,风更是凉,甚至是冷,寒冷的比她手中的剑更冷,比她的剑法更冷。
“你怎么在这里?”来了一个人,来的人没有隐藏脚步声,当然,他无需隐藏。
“我……”她没有抬起眸子,因为她知道是谁,也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来这里。
“无月,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的声音很平淡,但平淡之中有很多关切,他的徒儿都能感觉到。
她看向他,忽然将剑捧了出去,道:“师父,徒儿不想要这把剑了,还给你。”
田余风并没有接住,道:“你很悲伤,也很嫉妒。”
“嫉妒?嫉妒谁?”
“你的师弟师妹,同时你也很愤怒,因为无心的死。”
她脸色很平淡,语气更是如同清水一样无色无味,可他总能一眼看得出来。
“为什么?”
“你到这里来,就说明,你现在很孤独,孤独从来不是一个好东西。”
他见她没说话,继续说道:“你本该拥有一切,但命运从来都是不可预知的。”
范银玲很不耐烦,但仍然克制住,道:“师父,你很了解我吗?”
田余风道:“了解不是理解,能理解你的绝不是我,我只是关心我的徒儿,正如关心自己的孩子。”
“可我不是孩子。”
“不是孩子?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到这里来?”
“我……”她想了一下才说:“我厌倦了。”
这句话很是违心。
田余风笑道:“厌倦?厌倦何必到这里来?”
范银玲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叫道:“你从来都是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田余风道:“首先,你该握稳你的剑。”田余风身形一晃,双指如剑,范银玲浑身一个激灵,抽剑出鞘,横剑一拦,再顺势一削,后发而先制。田余风脚步一顿,也不见身子摇晃,直接向后滑退了去。
范银玲再次出剑,田余风伸出两根手指应对。她剑法极高,也用尽了浑身解数,月光之下,这个她向来尊敬的人还是那样,不可匹敌,她的剑一次都没有碰到他,她也知道,如果他愿意出手,这把宝剑随时都有可能断送在那两根手指之下。
两道光芒交错,身形停了下来。
“你的武功大有进展。”
范银玲疑惑地看向他,道:“师父,我……”泪水夺眶而出,她极少哭泣,那是弱者的表现,她是女子,可也不想成为若这。可今日,她竟然哭了,比哪次都哭得伤心。
田余风道:“你是学剑的,就应该知道剑对人的重要性,你的剑法到了火候,可心并没到火候,世间至强之剑在人,在心。”
范银玲仍然哭。
“唉……刚过易折,无月啊,你应该改一改你的脾气。”
“为什么?”她忽然抬头问道。
田余风道:“你觉得我变了么?”
“变了。”她很明显感觉到了。
田余风道:“我是个很矛盾的人,更多是一个平凡的人。”
范银玲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师父的武功已经无敌于天下,为何愿意低调的隐姓埋名?”
田余风摇头道:“我并没有名气,而且也不愿有名,因为名气只能给你带来灾难,尤其是给家人朋友带来灾难。而且名利如同浮云,就是再多,无心享受,也无法尽得其欢。”
他忽然语气严厉:“你想要的是什么?”
她慌了心神,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