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两侧林立如怨鬼的白幡中间,心生哀戚,不寒而栗。
趁着两根昏黄的白蜡,牌位上的字依稀可辨,正是“爱妻方妙谈之灵位”。路芬芳现在看到的,竟然是方妙谈的灵堂。
忽然,带着血腥味的杀气随着夜风缓缓从门缝渗了进来。路芬芳忙躲在纸仙鹤后面,听见门外喊杀声越来越近。
“抓住他!”
“大胆叛徒周重璧,竟敢私闯妙谈仙子灵堂!”
“轰隆。”灵堂的两扇门忽然炸裂下来跌在地上。一个黑色的影子渐渐伸长在灵堂地板上,那个人凝重的脚步声,“啪”、“啪”伴随着刺耳的滴血声,“嗒”、“嗒”,在安静的灵堂中震耳欲聋,似乎足以惊醒永远沉睡在棺木中的那个人。
周重璧是一路杀进来的,身上的孝衣已经成了血衣。“咣啷”,他将血红色的刀脱手在地,“噗通”,朝那灵位重重跪了下去。
“师娘,弟子不孝,终究是来晚了。”
他将满是鲜血的手放进怀内,掏出一只折叠整齐、干干净净的油纸包来。他在裤子上蹭干净了手,缓缓打开那纸包,认真得对着牌位说道:“师娘,这是我在山下给你买的紫米凉糕,今天,是立夏。”
周重璧认真得说着,就仿佛他的师娘还能听见一样。他的声音中没有一点悲伤,躲在暗处偷看的路芬芳却已潸然泪下。这阴阳两隔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也懂得。
“周重璧,你还有脸跪在这里?”一个同样穿着孝服的男人忽然走进来,声音中既是愤懑,也是嘲讽,“若不是你偷盗洞天壶,师娘怎会忧虑成疾?若你肯舍一点洞天壶的灵气给师娘治病,她怎会这么快就撒手人寰!”
“你出去。”周重璧说道,“我要和师娘单独待一会儿。”
“呵。现在你已不是天墉城的侍剑了,你现在是六大门派通缉的重犯,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逃犯如何,侍剑又如何?”周重璧淡漠得说道,“你打不过我。不管身份地位如何变,你永远是输的那个。”
“周重璧!”李靖终于被这话激怒,剑指凝气分作三道气剑向周重璧刺去。周重璧赤手撕烂了两道,又飞起一脚踢碎第三道。他脚边那白幡晃了晃,终究连一点纸屑都没落下来。
“你设下今天这个陷阱抓我,联合五大门派抓我,我都不怪你;可你若破坏师娘的灵堂,我一定会杀了你。”周重璧冷冷横了李靖一眼,给方妙谈灵位又磕了三个头,转身便去。他走到门口,李靖忽然叫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去不是这里的地方。”
“你可是要去找那条蝮蛇精?你和洞天壶合/体后,只有靠那蝮蛇精的帮助才能成功渡过天劫,对不对?”
“是或不是,与你无关。”周重璧对着月光,扯过一片芭蕉叶擦干剑上鲜血,“李靖,这一生,这一世,我都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从一开始,我和你都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因为我要的只是赢,而你要的,也只有赢,我希望你我今后都不要在同一个世界出现。再多纠缠,你只会一次次输给我,一天比一天更恨我。我不希望师娘在九泉之下,依旧为你我伤心。”
“既生瑜,何生亮?”李靖无奈得冷笑着,“不和你在同一个世界,何尝不是我所愿?”
周重璧刀锋一转将那芭蕉叶斩为两半,足尖一点,再次飞入战阵之中。
路芬芳看了这许久,伯服已经催了她好几回,她才恋恋不舍神游入丹炉去。其实有珠丘真气保护,她在洞天壶里呆一时三刻也无损身体,并没有周重璧说的那么恐怖。
“原来这才是周重璧不见李靖的真正原因。”路芬芳说道,“他们两个见了面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见是对的。”
伯服缓缓道:“天下如此之大,灵宝千千万万,但最深的执念却始终系在一个人的身上。”
伯服这话,路芬芳还听不太懂。她转而问道:“周重璧要找蝮蛇妖,是为以后渡劫助益。可我看他现在的修为虽然高深,离渡劫应该还有好久吧?他为什么这般着急找蝮蛇妖呢?”
路芬芳现在以神魂状态漫步在珠丘丹炉中,身心渐渐放松了下来。每次到珠丘丹炉内部,她都有一种回到母亲怀抱里的安全感,但偶尔也会有被怪物吞噬的压迫感,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