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起来,再倒回去,不说话。
“你其实就是想出去玩了,我能理解。”清音转身继续弄他的药草。他都玩了几百年了,兴趣依然不减。人如果能有坚持几百年的爱好,那倒也是桩幸事。
路芬芳把木勺仍在桶里:“你能理解,但是周重璧偏不理解——昨天晚上他又训我!”
“哎哟轻点啊你倒是——”路芬芳动作那么大,清音看着实在肉疼,“我攒了一百年的吉云草上的露珠!”
清音嫌弃得看了路芬芳一眼:“训你就对了!你养伤这段时间,他都是怎么惯着你的?惯得你蛮不讲理无法无天。他把你的话当圣旨,把你当王母娘娘供着,可你呢?才说你一句就这么不高兴,完全没在意他的想法。”
大概这世上没有宠不坏的人,路芬芳也不例外。她吐了吐舌头道:“我实在闷得慌呀,求了他好几天他都不让我出去。”
清音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望着西方云海中碧色山顶灵光流转的法阵,那便是天墉城的祝融殿。巍巍昆仑山中,天墉城好像手持神火的祝融大神,而紫翠丹房就像他足下的一棵小草。离开天墉城二百年来,紫翠丹房一直是靠与世无争四个字生存下来的。
可惜路芬芳这个小女子还不懂虚极静笃,不懂得隐藏自己。或者说,她独自一人时是知道的,但现在有周重璧在身边,她太幸福,幸福到把从未消失的威胁都忘记了。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路芬芳只下了一次山,但清音有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你去好好给重璧道个歉吧。”清音说道,“他是闷葫芦,除了做自己应该做的,什么也不会说。”
路芬芳撇嘴道:“为什么我道歉?他怎么不道歉?”
“你这个——”
两人正要争执起来,忽有一小弟子急敲药园的竹扉。清音道:“是其维么?进来说吧!”
“师父。”那小弟子只探了个脑袋,先把“坏消息”的表情带给了他们,“师父,那位姓夏的道友打上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路芬芳便和清音一同去了紫翠丹房待客的竹屋。清音崇尚自然,他的门派中没有如天墉太素一般的亭台殿阁,只有如自然村落一般的竹篱茅舍。有别派贵客到访时,也只有绿竹凳和粗瓷茶碗相待,粗瓷茶碗中沏的,也只是普通的安溪色/种。稍好些的仙茶,清音都是自己收着。
不过就现在的情势,什么茶夏苕华也是喝不下的。她在屋内站着,坐也不坐,只将半块苏合木递给清音,拱手道:“清音仙上,昨夜我小师叔被贵派的苏合木精掳走,这是我从她身上截下来的。”
路芬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夜武英韶中了她*香之后,便被苏合给掳走了?他……真的有那么笨?
“夏姑娘,苏合并非我紫翠丹房的木精,她已下了紫翠峰,便不再受我管辖。”清音真敢往外摘,接下来这句话更是差点让路芬芳笑喷,“夏姑娘,这茶你还是喝了吧,凉了喝不了只能倒掉,太浪费了。”
夏苕华眼珠一转,仍然拱手说道:“清音仙上,那苏合木精道行不浅,我怕我小师叔会有危险,还请仙上施以援手,助我同去找小师叔的下落。”
“啊?我这里人本来就少,抽不出人来帮你啊。”清音为难着,忽然指着路芬芳道,“她最闲了,让她和你去!”
路芬芳愣住了,清音刚才还苦口婆心劝她听周重璧的话不要下山,怎地这么快又要让她跟夏苕华走。她很快明白过来,清音知道苕华说的多半是事实,他怕麻烦又怕担责任,便一股脑把这件事推到了路芬芳的身上。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是早就说闷得慌,想下山转转吗?”清音假装拍路芬芳的肩膀,其实是把她往门外推去,“忘了告诉你了,重璧要去趟妖界,两三天内回不来的,你就放心走吧!”
什么人呢这是……路芬芳彻底看扁了清音这个自私小气薄情寡义冷热无常的小人!路芬芳怒道:“什么?他去妖界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那是因为——”清音忽然收声,办无辜道,“我怎么知道。”
路芬芳听到这话,心里忽然有些薄薄的凄凉。周重璧去妖界干什么?危不危险?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所以不告诉她?
真是小气鬼,气性这么大,还是个大男人呢!
路芬芳这无名火总是来得毫无道理,她心中想着,周重璧训完她就没再出现,一定是去想法子哄她开心了。搞了半天,早就把她抛在脑后,忙自己的事去了!(未完待续)